这个名字先是令场中诸人沉默一霎, 旋即如冷水入热油锅,轰然炸开, 四下里连绵不断地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闻衡或许是所有人里最茫然的一个, 他心中各种情绪太多,反而不知哪个为主, 面上还是一派端肃, 懵然转过头去问聂影“他们在说什么”
    “你不认得此人”聂影“啪”地一拍他大腿,忧虑道“纯钧派这下糟了。”
    闻衡摇了摇头。
    聂影一想,恍然大悟道“也是,此事算来正发生在你离开纯钧派那一年, 你不知道也正常。”
    “这薛青澜本是明州留仙圣手薛慈的弟子,却在四年前亲手毒杀了自己的师父, 背叛师门,转投了垂星宗。薛慈在正道一向名声颇佳,纯钧派秦陵长老与薛慈更是多年知交, 噩耗传出后, 正道群情激愤, 秦陵亲自前往垂星宗寻仇, 结果连同座下弟子被薛青澜打成重伤,至今仍在闭关修养。”
    聂影冷眼望着高台上肃杀的身影, 语气不自觉地低沉下来“秦陵也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却败在籍籍无名的小儿手中, 实在纯钧派的一桩奇耻大辱。薛青澜的武功究竟高到了什么程度, 谁也说不清。”
    闻衡几乎让他这几句话给砸傻了, 得绞尽脑汁才能消化这些讯息。他很难不在其中掺杂私人感情,酸楚、痛惋和物是人非的巨大感慨接二连三地砸入心湖,过往泥沙俱下,将思绪搅得一片浑浊,颗颗粒粒都磨在最能让他疼的心尖上。
    他怎么会想到自己握得住金铁长剑,练就了绝世神功,敢孤身一人仗剑江湖,睥睨武林,有朝一日,却会突然惧怕起相逢不识呢
    曾与他相伴数月、言笑晏晏的少年,此刻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从里到外像是换了个人,空余一个了无生气的壳子,和一颗森寒冰封的心。
    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跌落泥泞,漫漶上了无边血色。
    聂影还在旁边念叨“你看薛青澜这剑法,比纯钧派教导出的高徒还娴熟精妙,但你肯定想不到,此人原本不是用剑的。薛青澜别号江水流春,春是指他统领垂星宗春字部,江水说的就是他的佩刀断水。而且他得薛慈多年教导,于用医毒一道也颇为精通哎,你干什么去”
    闻衡忽然起身,被聂影一把薅住,不得已重新坐了回去。聂影手中稍使重力,按住他的肩头,不叫他冲动“别忙,我知道你不忍见纯钧派受辱,可眼下这个局面,是另外几大门派默许促成的,你一个人剑法再高,也不能与整个垂星宗为敌,倘若情势生变,得罪了正邪两道,你日后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闻衡面色沉静,眼中却有一脉痛色,摇头道“我不全是为了纯钧派。”
    眨眼的工夫,薛青澜已经不慌不忙地送走了两个纯钧弟子。
    就算这两人状态欠佳,毕竟是各峰精心栽培的英才,不然也不会送来论剑大会,能被派出迎战,说明还有周旋之力。闻衡方才仔细看了台上比斗,他们栽在薛青澜手中,不全是因为运气不好。
    薛青澜所使的并非垂星宗武功,其剑法奇崛,不输纯钧高招,又何尝不是某个人精心教导出来的结果
    前头两人惨败,纯钧派第三位弟子的压力就骤然沉重起来。若三个人还换不下一个薛青澜来,那纯钧派此轮十有八九已成败局,声名颜面都将扫地,往后十年里,恐怕要成为天下豪杰议论的笑柄。
    温长卿回望承露台下满面铁青的两位长老,和难掩憔悴的师兄弟们,轻轻叹了口气,压下满心忧虑,忍着胸口满涨的烦恶,提步走上左擂台。
    “暌违多年,薛护法别来无恙”
    他没急着动手,长剑斜斜地支着地,神态闲散,像是与薛青澜拉家常。
    薛青澜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珠清透如琉璃,只是缺少活气,像个冰雪雕成的人,淡淡道“是你。”
    “不错。”温长卿笑道,“昔年曾在玉泉峰上有一面之缘,没想到薛护法还记得在下。”
    薛青澜点点头“我确实记得。”
    他一边说着,一面举剑指住了温长卿“不过不巧,我讨厌叙旧,更讨厌与纯钧派的人叙旧。”
    温长卿不意他突然发难,敛去笑意,正色道“薛护法,家师和被你所伤的大师兄、三师兄至今仍在闭关,我身为玉泉峰弟子,今日理当与你决战一场,为师门报仇雪耻。但冤有头债有主,薛慈的事,咱们两处的仇怨注定难消,岳持师弟的事,却实在与玉泉峰、与纯钧派无干。”
    只可惜他这番话非但没有说动薛青澜,反而成了火上浇油,彻底惹恼了对方。
    薛青澜收拾前两个人时并未使出全力,也没刻意伤人,此时却骤然暴怒,闪电般的一剑直取温长卿心口,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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