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指了指裴燃手上的花,凑近了跟男朋友说了几句话,裴燃没听清,就听她男朋友说了两句“你只喜欢我”的酸话。

    女孩看着还挺受用,笑了半天。

    裴燃接了票据塞兜里往外走,顺手拿了台子上的油性笔。刚刚那段时间里阿冉的话就没停过,做好了以后又扯着他聊了几分钟,告别了不下十五次。

    上车之后裴燃发了条信息给方祈,问周老板下楼没。

    方祈看见了以后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周哥这个点儿还没下楼,估计是睡楼上沙发了,他偶尔会这样。”

    裴燃听见了没说话,没这个立场。

    “你还过来吗”方祈问,“来的话给你留个位儿,今天人满得跟印度尼西亚一个样,挪不出脚。”

    “用不着。”裴燃笑了笑,“我来待一会儿就走。”

    “行。”方祈那边好像有点儿什么事,他叹了口气,“小实习的又把杯子砸了。”

    “他这一个杯子七八百的,工资够吗”裴燃随口问了一句。

    “怎么不够啊。”方祈挂电话之前最后说了一句,“他就是个带资进组的小不要脸。”

    路上的街道看了就忘,到了之后裴燃直接进了门。

    说实在,手上拿朵花的男人在这个点儿一个人走进来,引人注目是真的,看着有点惨也是真的。

    一小姑娘直接就开始环视周围有没有看着像表白对象的人。

    裴燃没在意这点视线,走到吧台边把刚刚做好的绸花插进花瓶,跟花枝弯了一半的真花放在一起,看着还挺好看。

    “拿张纸。”裴燃见方祈看过来了就冲他笑笑说,“笔我这儿有。”

    方祈没说话,抓了张单子就给裴燃。

    单子上用油墨印了日期和金额,还有布朗酒,颜色挺淡,不是报税用的那种,只是店里做账用。

    裴燃想了会儿,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写完了就塞给方祈,让他歇业了给压花瓶底下。

    “怕人看啊”方祈挺乐。

    “看有什么可怕的。”裴燃笑了笑,“就怕别人不知道这是我的心意,不珍惜。”

    方祈收了纸条,放在衣兜里“给你记着。”

    “谢了。”裴燃笑着说,“实在太困,先回了,可能有段时间没法来。”

    “复工了”方祈随口问。

    “没。”裴燃说,“还要两天。”

    再多的他没说,没什么解释的必要。跟周野用不着多说,跟方祈关系还没到。

    出门了以后裴燃就回家,这会儿他没那么困了,但还是想睡觉。

    洗完澡,拆了新牙刷。刷头的杜邦毛有点硬,不是很舒服。有人推荐过裴燃用电动牙刷,但裴燃不喜欢,嫌长得不好看。

    躺床上的时候侧过头,窗帘挺厚的,透不进光。台灯是旋转纽的,稍微打开了一点,裴燃就借着这点暖光睡去。

    他有点怕黑,那种什么都看不见的黑。

    第二天醒来是九点半,三流只有周野一个人在。

    二楼有洗浴室,周野只穿了一件短袖t,单手撑在洗漱台上刷牙。左手的绷带没换,边已经有点毛糙了。

    他不会做早饭,三流的厨房也只有最简单的三明治,周野吃不惯。

    叫了粥和油条,周野又在二楼待了一会儿。

    其实什么事也没干,洪涛拿来的纸被他随手放在桌上看也没看。有时候就是想一个人待着,没什么理由,也不用找什么原因,想到就这么做了,也不顾忌。

    外卖这个点来得不算快,小哥在电话里道歉了好几遍,周野说了声放门口就成以后等对方先挂了电话。

    挂电话前的最后一句是小哥惯例说的“祝您用餐愉快”。

    一个人生活成习惯的人会特别容易依赖别人随意的关心,但周野不会他分得清什么是真心,什么是随口一句。

    下楼拿外卖,走吧台最近。

    花瓶就放在吧台的最右边,从楼梯上下来一眼能看见。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理智又告诉周野那么晚了,月季是不能被买到的。但是周野还是在路过花瓶的时候停了下来。

    花瓶下压着的纸条上就写了一句。

    送你一把永不凋零的心意,枪管里开出花。

    周野看了看那支长势实在愁人的月季,又看了看边上那朵长得实在怪异的绸花,一下子分不清楚裴燃花言巧语下的心意在哪儿。

    但他想了很久,连着这张印着字的纸条选择全盘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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