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像刚吃完饭的人。
    “别怕。”裴燃说,额头抵着周老板的的手背,又重复了一遍,“你燃哥在,别怕。”
    “好。”过了一会儿,周野才说了句,“不怕。”
    “真没事儿”裴燃笑了笑。
    “没事儿。”周野说,“没大事儿。”
    进了三流,这会儿还早,方祈还没站在吧台里边儿给他们倒凉水。
    里边儿没一人,这会儿连保洁的都还没来。
    里边儿挺乱,但乱得挺有条理,属于同一个风格类型的乱。
    有些地方会拿这种地儿当专门的拍摄场地,但裴燃不太喜欢。
    一种地方已经有它的魂在里边儿,多的个人理解加进去只会觉得庸。
    没原来那股劲儿。
    周野走进了吧台,裴燃坐在外边儿的花瓶边,看着经常换的玫瑰,琢磨着什么时候该给周老板再送一朵月季花开。
    不然心意都谢了,那不行,谢这字儿就不能是谈恋爱的人嘴里说出来。
    里边儿这会儿没音乐,很静,就吧台开了一小盏灯。
    是周野开的,开的时候没看墙壁。
    挺顺手的动作,看着特漂亮。
    其实有点儿像闭眼夸,周老板怎么样在裴燃眼里都漂亮。
    拿了酒杯和酒嘴,边上制冰机也已经投入运作。
    裴燃看着周野调酒的动作,生涩又熟练,手肘线条漂亮得不像话。
    动作是很娴熟的,但调的这杯酒可以看出没怎么调过。
    看着不像平常会点的酒,裴燃基本已经能根据调酒的动作看出调的是哪杯酒。
    但这杯没认出来。
    可能是特制酒。
    裴燃没说话,就这么看着。
    看得挺安静,能听见心跳如鼓噪音。
    周野是很容易让人心动的人,各方面都是。对于裴燃而言,他偶尔的脆弱与一直以来的成熟同样让人喜欢得不行。
    裴燃知道有些事儿他快要知道,但他更倾向于周野告诉他的时候是毫无压力的。
    是他乐意而不是他必须。
    “其实觉得有压力,不说也没事。”裴燃把手搭在台面上敲了两下,“当然不是劝你不说,我觉着这事儿还是得说出来才能真正放开。”
    周野笑了笑,笑得还挺甜。
    像碳酸饮喷头里边儿的酒水。
    “说认真的,周老板。”裴燃乐了一下,“在我这儿美人计不适用,裴燃特冷漠一男的。”
    “没。”周野说,“挺暖的。”
    之后就没再说,裴燃看着周野把量杯里的基调酒分层倒进酒杯里。
    挺漂亮的颜色。
    总共分了四层。
    “这杯酒是我妈配的。”周野把多的冰块拨进水槽里,把酒杯放在台面上,“一盎司的咖啡酒,三分之一盎司的可可甜酒再加上矿泉水和威士忌,最上面放薄荷叶。”
    “这个配方是我哥告诉我的,我妈给它取名叫迟祈。”
    裴燃没说话。
    他在听,但他不只是一个听众。
    他是周野从前与以后的参与者和执行人。
    这点儿他知道,也珍惜。
    “我哥是我爸妈三十四岁才有的儿子,那个年代已经算很晚,家里也催得急。”周野没看裴燃,也没看那杯酒,眼神有点儿没有着落,“所以他被叫做迟来的宝贝。但我不是。”
    后边儿的话其实不长,意思也挺简单。
    周野的出生算是意外,他妈在怀他的时候调了这杯酒,意思是这个孩子是她迟来的祈盼。他妈本来就是高龄产妇,生他的时候又遇上难产,当时的医疗水平不高,剖腹产后的感染让他妈在生下他的第二天就去世了。
    所以迟来的祈盼变成了随处疯长的野草。
    它随风飞了三十五年,逐渐燃了火花。
    然后看见了光。
    方祈的领养和取名其实是另一方面的报复,虽然罪责从来不在周野这儿。
    裴燃没多说什么,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显得疲软无用。
    他喝了一口酒,把杯子往水槽里一放。
    酒杯里的液体顺着水流往下滑。
    “水一冲就干净了。”裴燃亲了亲周野的嘴唇,留了点儿温度在上边儿,没再那么冷,“燃哥在,不会走,你别怕。”
    周野没再说话,背后还有些事儿他没再说。
    不是不愿意跟裴燃讲,而是有些过去他没必要知道。
    就像野草底下阴暗的藤蔓,它背着人烟在泥地里长得忙乱,像是一场阴暗地里的狂欢。
    这些东西太见不得光。
    而裴燃就是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今天的周老板也是可可怜怜小可爱:3」
    多夸燃哥多夸周老板,押韵不是故意的,写出来就很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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