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人抓了关在牢里了”
    “你这不是废话他们一来浮屠眼就没了,不是他们偷的是谁偷的”
    “他们认了”
    “他们要是招了我师父还要找掌上灯做什么”她方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半个字也不肯说了。
    宁长渊追问道“掌上灯,这又和掌上灯有什么关系”
    陆增湘重重扭过头,哼道“我只回答你一个问题。”
    “行。”宁长渊也不逼她,与傅云遥对了个眼神,后者松了手。陆增湘重获自由,赶忙后退到安全距离。又想放狠话,就听见宁长渊道“陆姑娘,明天带我们去牢里走一遭吧。”
    “你凭什么命令本姑奶奶”
    “就凭你们费尽心思也要让我们帮你们找到浮屠眼。”
    陆增湘恶狠狠地瞪着他们,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半晌蹬了蹬脚,重重哼了一声扭头离开了。
    第二日,他们四人分头行动。宁长渊本想拉上江无一组,硬生生被子逍半道拦截。热络地搂过江无的肩头非要与他一起行动。
    于是,傅云遥与宁长渊丑狗、江无与子逍子息一组就这样定了下来。宁长渊本不想带着这狗,可是它太凶,除了宁长渊没人能吼住他。平日里子息拿了那么多好吃的贿赂它,也只不过有个咬的轻一点的待遇。宁长渊说要把狗留在客栈的时候,客栈老板脸一下惨白,求爷爷告奶奶要他把狗牵走。
    待两人一狗走出客栈时,穿一身艳红的陆增湘已经在等着了。其实她生的好看,只是总凶着一张脸,看人的时候总瞪着人家,半点少女气都没有。
    今天的宁长渊穿一身淡青色长衫,更衬得他整个人儒秀俊雅,夺目逼人。陆增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自在挪开目光,余光瞥见他脚边的丑狗,嫌弃道“真丑。”
    丑狗撒丫子就追着她跑,宁长渊吹一声口哨,将它叫了回来。它走在宁长渊脚边,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吼声,像是在威胁陆增湘。
    宁长渊觉得蛮有意思,越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它吼得越凶,对上傅云遥却半声不吭哑巴似的。原来畜生也欺软怕硬。
    他们这一路上街,谁多看宁长渊一眼,丑狗就瞪着一双狗眼凶巴巴地冲那人吼。一路从东吼到西,整条街都是犬吠。
    陆增湘将他们带到大牢,看守见是陆增湘问都不问就把人放了进去。谁都知道这个小姑奶奶不好惹,稍微惹她不开心就是一顿火烈鞭伺候。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走道旁的牢房十分阴暗,还隐隐回荡着严刑拷打的惨叫声,再配上这里阴森恐怖的氛围听的人头皮发麻。陆增湘走过去的时候,一阵铁链撞击声响起,下一秒,一张血淋淋的人脸冲到牢房前,扒着铁窗的手上手指全部被切断,祈求看着陆增湘“陆姑娘求你给鬼娘子求求情,让她杀了我吧让她杀了我吧”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什么东西抓着他的脚腕将他拖了回去,随后一阵生不如死的惨叫响彻大牢。
    这一路走下来,走的人是心惊胆战。宁长渊也算是长了见识,在这里看到了许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酷刑,简直就是翻版的十八层地狱。
    在鬼娘子英明果断的背后,也有着让人不敢抵抗的严酷与狠毒。
    他们走了许久,几乎要走到尽头。眼前的窄道突然豁然开朗,还有阳光照进来,驱散了先前的黑暗。显得暖烘烘的。一声清亮的“哥哥”响起。宁长渊顺着看过去,魏安正扒着栏杆看他,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本在宁长渊怀里的丑狗汪汪叫了两声,从他怀中一跃而下,撒丫子狂奔到牢房前。隔着铁窗用脑袋去蹭魏安的小腿。
    陆增湘警惕看宁长渊一眼“你们认识”
    宁长渊漫不经心道“我们的命还在你师父手里头攥着呢,你怕什么。”
    陆增湘冷哼一声“你们最好老实一些。”
    宁长渊纵目一看,发现原来陆增湘口中的他们,指的是一群云梦泽弟子。他来时就想过,这群“可能偷了浮屠眼”的人进了这里会是怎样。看了先前那些人的下场,他觉得抽筋剥皮都是客气。
    可是眼下一看,他们所在的牢房极其宽阔,还有暖阳相照。床铺虽然简陋但是打理的也算干净,最重要的是他们身上的望鹤兰门服干净齐整,各个虽然精神不大好的模样,却也没有明显的外伤。应该是没有受过什么折磨。
    魏安惊喜地喊了宁长渊好几声“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目光又落在陆增湘身上,神色一变,“哥哥你快走,这个女魔头不是什么好人”
    气的陆增湘抽出火烈鞭“你说谁是女魔头呢”
    眼见着他们俩绊起嘴来,一直默不作声的傅云遥开口打断道“陆姑娘,麻烦你将他们放出来吧。”
    陆增湘道“凭什么放他们还没供出浮屠眼的下落呢”
    当下有云梦泽弟子反驳道“谁偷你浮屠眼了”
    “就是”
    “那玩意儿究竟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平白栽赃,口血喷人”
    陆增湘一张嘴吵不过这么多人,心里又气又急。宁长渊慢悠悠道“陆姑娘放人吧。”
    陆增湘瞪他一眼“好,你挨我一鞭我就放了他们”
    “说好就一鞭。”
    陆增湘没想到他真敢应下“本姑奶奶说话算话”
    傅云遥闻言扯他一下,拦在他的身前。又被宁长渊闪到了前面,他冲着傅云遥使了个眼神。傅云遥当下明白,陆增湘就是想冲他出这口气,这鞭子必须打在宁长渊身上才能消。
    他冷着一张霜白如玉的面孔,当下就要拉宁长渊离开。被宁长渊一把甩了手“傅臻,别闹”
    他突然不动了。
    就在此时,陆增湘一鞭甩下,魏安吹了一声短促的口哨。丑狗一个跃步冲到半空,刚好为宁长渊挡下一鞭。
    狗身当下抽出一道血痕,倒在地上无力的呜呜呜着。
    “这不算”
    宁长渊抱起丑狗,目光森寒“说好一鞭你要反悔”
    陆增湘被他的眼神吓到,不自觉后退了两步,定住身时嘴硬道“今天本姑奶奶就姑且放你们一马哼”
    他们一行人从牢里出来,魏安与宁长渊说到。平安镇一别之后,他回云梦泽将唐旭的事情上报。云梦泽得知此事之后,派他们师兄弟几人追踪唐旭。他们一路循着踪迹找来,误打误撞进了浮屠鬼域。没想到他们来的当日,陆增湘就带着一群人说他们偷了浮屠眼,把他们抓到这里关了起来。这一关就是七日。
    宁长渊心奇道云梦泽为何会派这样一群乳臭未干的弟子来追踪修罗鬼君,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嘛。他抬头正对上傅云遥的眼神,突然意识到,傅云遥他们并未向外宣布许世安重生归来的消息。当日魏安虽然在现场,可是那时候谁也没点名许世安的身份,他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可是,修罗鬼君卷土重来这样一件大事,傅云遥为何要瞒着。
    宁长渊又问了几句,这群云梦泽弟子一问三不知。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甚至连他们为什么会进到浮屠鬼域,这群人也是面面相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回客栈的时候,子逍与江无他们从外头回来。在外奔波一日,实在累极了,子逍与子息一坐下就开始喝水。
    江无倒是面色寻,俊逸的面庞上毫无倦色。他道“今日我们上街打听,浮屠眼丢失的那日城中来往过的生人。经过排查,其中有两拨人有些古怪。一拨听说已经被抓起来审问了,另一个是个算命的。”
    “算命的。”宁长渊现在对这两个字极其敏感,不自觉想起那个戴着幂篱装神弄鬼的白先生。
    子逍喝够了水,接话道“听说这个算命的来了一天,卦摊摆在十字金碑不远处那条人流最密集的街口。别人上来求卦他也不接,出多少钱都不肯算,说是一天只算一卦,还非得等一个有缘人。只不过他呆了不到半天就走了,后来也没人再在城里看到过他。”
    “可有人亲眼看到他离开”
    子逍口吻不耐道“这我怎么会知道。”
    傅云遥察觉到宁长渊神色不对“怎么了”
    宁长渊还没想清楚要不要将这些事情告诉傅云遥,若是傅云遥追查起来,真给他抓到了那个算命的。那他在陈村诈尸被人追的事情必定也瞒不住了,他之前有思考过二十多年前将清离尸体带去陈村的那个道士会不会是傅云遥。
    很快他就否认了这个想法,若傅云遥亲眼看到了清离的尸体,为何还能如此淡定站在自己身边。而且一点也不起疑心。
    宁长渊掩去眼底的情绪,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他找了个理由留在客栈,傅云遥等人继续上街调查,云梦泽的那些个弟子也都参与进来。临走前,傅云遥拿出一张玉牌放在他手心,嘱托他道“发生任何事情,捏碎它我就会找到你。”
    宁长渊将那块玉牌攥进手心,心底没什么波澜,目送他离开了客栈。
    待人都走光了,宁长渊摸出客栈,亲自去街上打听了一下有关那个算命的事情。
    茶摊老板给他斟了茶水,见他生的玉净白面,对他的提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知道我知道,当时他的卦摊就摆在那前面。”老板指了指位置,的确离得很近,“这些年进进出出的不少装神弄鬼的神棍,就数他叫我印象最深。手里举着根细竹竿,竿上挂个灰白色的布幡,写了个命字。头上戴着个白色的幂篱,穿的一身雪白。”
    “还有吗”
    那老板回忆了一下,慢吞吞道“有还有一般像他们这行的想混口饭吃都得揽揽客,我记得他隔壁几步就是王天师的卦摊,他见人就拦可热络了。那个新来的往那儿一坐,就什么都不管了。有人瞧着奇怪,上门去问卦。他还不理人。
    “你说怪不怪我记得后头还来了个财大气粗的非要他算上一卦,那新来的说他一天只算一卦,不给他算。后来两人还差点打起来了,新来的挨了两拳还是不肯给人算。后来有人喊鬼娘子,那打人的人吓跑了。算命的捡了被踩断的竹竿走了,后来后来就没人看见他了。”
    “那你可知道浮屠眼是什么时候丢的”
    老板一听浮屠眼,脸色十分难看,神情紧张,声音也不自觉压低了“听说听说是半夜的时候。”他叹一口气道,“现在大家满城都在找浮屠眼,要是后天还找不到”
    “会如何”
    老板的神情难看到了极点,目光恐惧地看了城中心的浮屠塔一眼“万鬼出,尸横野这里就会变成第二个无间鬼狱”想起可能到来的场景,老板自顾自倒了一杯水压压惊。
    宁长渊奇怪道“既然如此,大家为何还要呆在这里却不赶快出城避难”
    老板道“公子你有所不知,来这里大多是在外面留有污名、仙魔两道都不容的人。就说我吧,当年我本是灵鹫山的一名修士,数十年前我的师父和家中数十口人死于非命,妻儿都惨遭毒手。还被人陷害以入魔之名追杀,是鬼娘子出手救下了我,并收留了我在浮屠鬼域大家生活在这里,早就把这儿当成了第二个家,现在出了事,我们又怎么能背弃家,抛下鬼娘子呢。况且,离开了这里,我们又能去哪儿”
    宁长渊这才注意到,包括卖茶老板在内,街面上这些个卖糖葫芦的、买油伞、书画的这些人乍一眼看上去和外头的那些个相貌平平的老百姓没有任何差别。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们个个身怀绝技,只是有意掩盖住了身上的那股气。
    老板一拳砸在桌子上“大不了,我们就和鬼娘子一起拼了死我也要死在这里”
    他说的庄重热忱,宁长渊对鬼娘子刮目相看三分,可是想起自己亲自接触到的那个蛮不讲理黑寡妇一样的女人,不禁怀疑浮屠鬼域是不是有两个鬼娘子。
    他又问“除了浮屠眼,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那人道“有是有。只是”看他神色支支吾吾,想必那另一个办法比寻到浮屠眼还难,“掌上灯可以超度万鬼。只是这掌上灯失踪多年前段时间在浔阳倒是有传出过消息,我们的人也去找过了,可是哎”
    宁长渊当下了然。原来陆增湘他们要找掌上灯是为了代替浮屠眼。
    打听清楚了那个算命的与掌上灯的事情,宁长渊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了一句“你可知道西门家”
    老板笑道“这浮屠鬼域谁人不知西门家,西门家的宅邸就在鬼娘子府西去不过两里。现在的西门家家主西门雪狂更是了不起的人物,就是性子太孤僻,不太爱讲话。不过他还时不时来光顾我的生意呢,公子你刚来会儿他前脚刚走,喏你看他喝过的杯子我还没收呢。”
    宁长渊侧目看去隔壁桌上还真有个没来得及收的杯子,只是那盏茶还没喝到两口,还飘着一些未散去的热气。好像走的很急。
    “那你可知他们是如何来这里的”
    老板思索一会儿摇摇头道“这就没人清楚了,只听最早来这里的人说起过,他刚来那会儿西门家就已经在了。”
    宁长渊和老板聊了大半天,健谈的老板夸他长得好看连喝茶钱都没收。
    宁长渊又到了别处询问情况寻找线索,眼见着天色暗下来便往客栈走。突然,他感觉停下脚步,目光四下乱瞟。大概是从离开茶摊开始,他就一直觉得背后有人在跟着他。这种感觉和在浔阳的时候十分相似。他暗自探出灵力,却没有得到任何反馈,他能肯定的是,对方的修为在他之上。
    为了甩开身后的人,他绕了些远路。等他回到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客栈门前点了两盏灯。一个挺拔的身影靠在门口像是在等他回来,他小跑过去刚想喊傅云遥的名字。才发现眼前这人并非是傅云遥。
    江无怀里揣着一把木剑,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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