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的少年跪在庭院中央, 四周围着继国家的家臣和仆人们, 继国家主对于违背自己命令的儿子非常恼怒,不顾其他人的劝阻,亲自动手责打,长棍狠狠地落在少年的背上。
    自五十年前的应仁之乱开始,政局纷乱,战火纷飞, 各地大名不断崛起,在这样的背景下, 世家的家主们对待下属往往都非常严厉苛刻, 继国家主就是这样典型的一个武士家主。
    然而长义作为少主, 下任的家主,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武士的粗犷横暴, 反而一身皇室贵族的风雅, 为人处世又像是慈悲的得道僧侣, 正义正直,亲切和煦, 又完全不会让人产生违逆他的想法。
    在人命轻贱,朝不保夕的时代,遇到这样的少主是最大的幸事, 继国家没有不真心敬爱少主的人。
    让鬼杀队众人来形容的话,长义就是和主公产屋敷耀哉类同的人。
    围观的家臣和仆人都欲言又止,心软的侍女们已经悄悄别过头不忍再看,其中长泽香织几次想要不顾一切的冲出去, 却被身边的同伴们拉住。
    “香织,你现在出去的话,只会更加惹怒家主而已”
    香织含泪,“但是少主又没有做错”
    听了这话的侍女赶紧捂住香织的嘴,“千万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家主说是错的,那就是错的”
    还想反驳的香织,愣愣的看着周围的人都是闭嘴不言,默认了这种说法。
    明明错的是家主,不是吗
    胸口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但是很快冷静下来的香织,想到了家中的弟妹们,她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所以,她其实和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香织沉默的站在人群中看着跪在地上的长义。
    “作为继国家的继承人,不需要多余的感情”,继国家主怒喝。
    原本一声不吭的少年听到这句话后,抬起如火焰般燃烧的红瞳,“如果必须舍弃感情,那我宁愿不做继承人。”
    “你”,没想到长义敢当众反驳他的继国家主暴怒。
    “母亲大人,岩胜,缘一,是我最珍惜的人,还有继国家的每一个人,我都想尽我所能给他们带去幸福,这才是家主的职责”,双眸划过一双双被震撼到的眼神,最后落在眼前愤怒的男人身上,“作为家主,作为父亲,作为丈夫,您都是失格的。”
    听了这番话的继国家主已经气到说不出话,手中的木棍高高抬起。
    长义无视了所有人的情绪,平静的盯着继国家主浑浊的眼睛,“但是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继国家。”
    这次木棍再没落下。
    生活在这样的时代中,从小接受的教育注定了他的父亲不会是一个温柔的人,甚至说得上冷漠,为了继国家的荣耀,他可以牺牲任何人,包括自己。
    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通常是不被人理解的。
    长义没有先处理自己的伤势,而是先去母亲那边看望,父亲已经同意寻找会医术的人来治疗母亲。
    缘一贴着母亲的左侧,和母亲一起出来迎接长义,岩胜则快步跑过来扑进长义的怀里,双手紧紧抱住长义。
    平时岩胜这点冲力实在不算什么,但是现在有伤在身,岩胜正好抱到了背后的伤,长义表情扭曲一瞬,笑着摸了摸岩胜的头,“真有精神,岩胜。”
    在缘一眼中,长义兄长的血液中有许多的凝结,又看了看体内左半身体不断衰败的母亲,犹豫不决。
    从缘一脸上读出为难的长义轻轻推开岩胜,走到母亲左边扶住,对着缘一说道“辛苦你了,缘一。”
    “跟母亲撒娇哪里辛苦了”,岩胜有点不开心的嘀咕。
    觉得说出母亲病情只会使岩胜难过的长义,选择一笑而过。
    这天,风和日丽,继国家却阴云密布。
    继国旁支家的继承人带队出征,不知为何全军覆没,所有武士包括那位继承人全部都没再回来,据说遗体都有不同程度的撕咬,很大概率是遇到了大型的野兽。
    不过那支部队人数并不少,有五六十人,现场也没有什么野兽的脚印,到后来就推测为是遭到了敌人的偷袭,偷袭成功后掩盖了自己的痕迹。
    可是即使是敌人,恶意践踏遗体的举动也实在太令人震惊了。
    看到过现场,回来报信的武士们都满脸惊恐。
    不论如何,旁支总不能因此没落,然而旁支中并没有合适的孩子,因此岩胜被继国家主选中,接替旁支继承人的位置。
    岩胜也开始学习继国家的各种课程,而缘一一个人继续留在小院中。
    渐渐开始接手家族事务的长义越来越忙,两兄弟中只有岩胜能够在剑术课上见到长义。
    “岩胜,握刀的手势不对。”
    “对不起,兄长大人。”
    “没必要对我道歉,不用那么拘谨,放轻松点,岩胜。”
    穿着一身对自己来说有点宽大的武士服,岩胜抬手撩了撩垂下的黑发,额间早已覆盖一层薄汗,握紧手中的刀,目光坚定的回答道“我明白了,兄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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