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地遇到江州来跟封浅浅, 实是翊安没想到的事情。
    原以为这俩人既然潇洒地拍屁股走人, “害得”齐棪被免职, 陪她在府虚度光阴、日夜颠倒多日。要么是回了家乡南境, 要么会去无人能找得到的地方。
    怎么也不会在离京城不远的溱州。
    果然是灯下黑,眼皮子底下,才让人想不到呢。
    得知翊安他们还没吃, 逃命逃了几个时辰。
    江州来立刻跑去厨房煮饭做菜,齐棪手下的人想帮忙,都被他赶去了一旁歇着。
    翊安见他忙里忙外,对封浅浅道“你嫁得不错啊, 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齐棪面上无动于衷, 在桌下暗暗踩她一脚, 表示不瞒。
    翊安不甘示弱地踩回去, 齐棪这辈子都没摸过锅呢, 跟人家不能比。
    方才相见,江州来喊了她一声长公主。
    翊安笑了,“怎么不喊我境宁王妃了”
    “浅浅说, 没这个规矩,我不当那样喊。”他老实回答。
    自从得知江州来的另一层身份, 翊安想起此人,便当他是城府深、手段阴的江湖老手。
    现在碰着了面,几句话一谈,人家非但没有半分拘束, 反而如见故友一般地热情。
    说话还是那样憨直,从心底里透着一股真诚,怎么看都是老好人。
    做事更是周到,不仅很快想出对策,替他们打发追来的人。又给他们安置住处,现在还忙着做饭。
    看上去跟“坏人”不沾边。
    翊安将目光挪回自家那口子身上,暗中叹气。
    这人太会装了,自见到封浅浅和江州来,便不苟言笑起来。
    老实人江州来曾经杀人盗窃,穷凶极恶。
    正经人齐献枝背后也正经不到哪儿去,唬人倒有两把刷子。
    翊安知道自己是在躲杀手,理当应该很恐慌才是。
    可她在齐棪身边,竟什么也不害怕,就像出来玩似的一样自在。
    反正天大的事情塌下来,有齐棪顶着。
    她搬了个小木凳坐到亭中,凉风徐徐,月光净澈。
    静谧得像诗人笔下的夜。
    齐棪看她一眼,眉眼缓和下来,他家娘子真是心大啊。
    连他都惊魂未定,生怕今日与翊安交代在这里,她还有闲暇赏月。
    封浅浅随他的目光看去,“乡下的夜色最好,看来殿下喜欢。”
    齐棪听她开口,眼中的那一点柔光瞬间收了起来“前几日布置庭院,采办来的花开得甚好。我询问才知,是一对年轻夫妇所种。正想等忙完后派人来寻,谁知,这么巧。”
    封浅浅微惊,睁着水汪汪的眼睛,衔泣地问“王爷,您不会还要抓州来吧”
    戏很好。
    齐棪早前不晓得,只觉得女人麻烦,说两句就能哭。
    后来见识了翊安说笑就笑,说怒就怒的本领,他方知,女子生来便会骗人。
    封浅浅这套把戏,他实在腻。
    面露不耐地问“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封浅浅拿起帕子,在那双根本没有眼泪的眼睛下稍稍擦拭“那都是从前的事情了,我只知道,如今他是我的夫君。”
    “当初是你主动跟他走的”齐棪语气平淡。
    “他骗我骗得辛苦,甚至想趁着我不知道,一走了之。我一时冲动,便随他来了。”
    “那你也太冲动了。”翊安听见,回头道“但你过得不错,我瞧你都胖了。”
    封浅浅表情一僵,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好像的确比从前有肉。
    按下不表,转而笑意盈盈地回“彼此彼此,长公主也没瘦,浅浅瞧着愈发丰腴富态了。”
    翊安咬着银牙道“多谢夸奖。”
    齐棪感觉出来气氛不对,颇觉诧异,长点肉不好吗
    他还巴不得翊安胖些,抱着更舒坦。
    眼看这话就要跑偏,齐棪出来控场“当初,谁放消息给你们,让你们走的”
    江州来用木盘端了几碟菜进来,笑回“王爷猜不到吗,自然是你们听竹卫的人。”
    “阮间。”
    “不错。”
    齐棪又问“为何不走远些,不怕被抓回去”
    “原打算直接回南境,路过溱州时,浅浅说喜欢此地,于是我们商量暂住个年把再回。”江州来低头摆着碗筷,不紧不慢地解释。
    翊安循着饭香过来,蹭着齐棪坐下“你俩把潜逃过得像浪迹天涯。”
    江州来与封浅浅对视一眼,笑道“一样的。”
    翊安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有恃无恐,根本不怕齐棪抓。
    齐棪虽嘴上威胁两句,也没有抓人的想法。
    毕竟今日还多亏他们。
    翊安帮挽骊盛好饭,让她多吃些,“养精蓄锐,姐姐全指着你了。”
    挽骊言简意赅“好。”
    “全指着她”齐棪醋意上头“我是死了吗我今天没有拉住你跑一路”
    “你还好意思说,连有刺客这种事,你都不曾提前想到,还把我拉出来遭罪。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逃得像丧家之犬,看我回京”翊安忽而想到什么,不吭声。
    “我又不是神仙,谁知道他们挑今日。”齐棪耍赖“你若回京告我,我就说不是我要你来的溱州。”
    “那我是为了谁这么没良心的话你也能说出口。”
    挽骊就像没听见,面色自若地夹菜吃,任由炮火在饭桌上互轰。
    “”
    江州来与封浅浅俩看得瞠目结舌,他们素日是这般相处的
    匪夷所思。
    吃过饭,拉着齐棪赏月时,翊安终于问出口“齐棪,你说,刺客会不会是玉奴派来的”
    “为什么呢”
    “你最近风头正盛,溱州又是下雨又是编童谣来传颂你的功绩,太平盛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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