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棪纳闷, 怎么躲过去那么多事, 如今的朝堂形势与旱灾的时间与前世更是完全不同, 可去溱州一事仍落在他头上。
    且这回要他去的理由, 同前世还不一样。
    前世旱灾蝗灾严重,外面几州都快被流寇给占遍,险些自立为王起来。
    京城这边却没当回事, 消息全被阮镛实紧紧封住。
    拨下去的赈灾银子,京中官员刮一层,地方上下官员再一层层刮下去,尽数进了贪官污吏的手中。
    百姓饿死的饿死, 起义的起义,实叫一个惨不忍睹。
    今世不同。
    花燃跟阮间那孙子, 半真半假地抓了几批贪官污吏, 抄家抄得国库丰盈。
    京中的官如今一个个但求自保, 岂敢再做小动作。
    就是将银子搬进他们府里, 他们也得磕着头,麻溜地送往灾区。
    齐棪今下刚发觉天有异常,会有旱情时, 便派出去一批听竹卫,在各地私访探查。
    传回来的信上所述, 情形虽越来越不妙,到底还控制得住。
    不至像前世那般民不聊生,社稷不稳。
    找个钦差大臣,带着赈灾的银子, 赶赴溱州几地便能解决的事情,齐棪不晓得怎么得自己亲自去。
    京中等着他办的事情也不少。
    花燃将右司查得的实情告与他,原来今年的旱情突然,民间纷纷议论是君王无德,致使天人震怒。
    皇帝已打算亲自为民求雨。
    而花燃说的下一句话才是关键,紧跟在“君王无德”后的,便是“境宁当为天子”。
    各旱情严重之地,不知怎么,纷纷传开了这句荒谬的谶语。
    齐棪冷笑“手段卑劣。”
    两件事无端牵扯上,必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存心陷他于不忠不义的地步。
    所以陛下派他去溱州的举动,在有心之人眼里,既是重用,亦有试探的成分在里头。
    你不是民心所向吗,便让境宁王去做这个好人。
    做不好,有罪。
    做的好了,亦有罪。
    花燃说完解了的方巾,将脖子上朱红色的大片胎记露出来,“娘的,这么大热天,捂死老子了。”
    齐棪笑笑,搂住他的肩,“久旱必有甘霖,不必急。”
    在齐棪忙得不可开交的这几天里,翊安仍旧在家避暑,这日,终于抽了个空进宫看皇后。
    正好齐棪听召入宫进皇帝,两人便同行而去。
    翊安但凡感到热,鼻子上便出汗珠,齐棪拿帕子细心地替她擦去。
    擦罢,挑起她的下巴,端详道“我们家殿下,怎么这样好看,浑身上下竟一点瑕疵没有。”
    翊安微扬着下巴,凤眸含笑道“驸马爷谬赞,您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齐棪点头“也对,并非全身上下无瑕疵。”
    翊安挽着他的胳膊,“瑕疵在何处”
    齐棪附在她耳边说了句话,马车将好停下,他说完便跑下去,朝御书房方向去。
    留下翊安一人,咬牙骂了句“有病”,才往后宫去。
    皇后的肚子已然大到翊安看着便心惊胆颤,生怕她磕着碰着,哪儿不适。
    听太医的意思,八月中旬便要临盆。
    前些日子皇后为右相夫人的病担忧,辗转反侧难眠,翊安特地去替她看过几回。
    告知她右相夫人气色大好,早晚凉快时,已能在院子里行上片刻。
    右相夫人还说,等皇后娘娘诞下皇子或公主,她的病便好透了,必要进宫来看。
    皇后听完松一口气,方胃口好些。
    说来也巧,一个多月以前,皇后小腿浮肿,行走艰难。
    右相夫人自己虽不能入宫,却让自己身边会推拿按摩的嬷嬷进宫去照顾皇后。
    皇后一听,当即变了脸色,忙推拒了,只说宫中不缺这样的人。
    心里却大为震惊,忙与翊安道。
    翊安嘴上说巧,心里佩服,再次将齐棪看成了个半仙。
    她总觉得他那荒唐悲凉的噩梦里,偶尔能给他什么启示。
    以至于在有些事上,他好像能预见一般,不骄不躁,处之坦然。
    翊安好奇“太医可说,是个皇子还是公主”
    皇后没有回,温温柔柔地看着翊安,有些期待“殿下喜欢孩子还是公主。”
    翊安弯眉笑,“阖宫上下自是希望是个皇子,我也希望。可若论喜欢,我想能有个侄女抱着玩。像皇后娘娘小时候最好,软软糯糯的,多招人疼。”
    皇后心里将翊安看做姐姐,被她夸总是高兴,面露害羞“我小时候太腼腆,我觉得,像长公主的性格就好。”
    翊安想了想,皱眉摇头“还是别像我了,怕玉奴头疼,我父皇当年常被我气得吃不下饭。”
    两人都笑起来。
    皇后终于没忍住,小心翼翼问道“阿姐与王爷成亲这些年,怎么至今没动静”
    “缘分未到吧。”翊安安慰她“放心,最近我在喝药调养身子。”
    齐棪说,等今秋过完,无论有没有怀上,那药都停了。
    太苦不说,若一直怀不上,还能喝个几十载不成。
    若过两年还没有,便从旁支过继个来。
    总之,这绝不是什么大事。
    翊安刚得知自己不能生育时,心里是忐忑的,这些天下来,当真感激齐棪。
    就像她当年一门心思想嫁他一样,他说他既娶她,传宗接代总不该是排在第一的。
    在翊安跟皇后说齐棪有多好,心有多细时,齐棪正在御书房中。
    殿内四角放了冰块,门窗阖上,一派清凉。
    宫内的蝉都被抓得差不多了,安静得不像是夏日。
    齐棪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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