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棪小心翼翼地往床边挪了挪,迅速躺好,手放在肚子上,开始入眠。
    翊安揉揉眉心,耳边终于安静了。
    身心疲惫的一夜。
    听竹卫几日前抓了万老三,日夜审讯,的确审出不少有价值的东西。
    有了这些口供和搜寻到的物证,可直接查封聚贤赌坊。
    然齐棪按兵不动,耐心十足,因为查封一个赌坊并非他抓此人的目的。
    万老三的嘴并不牢,什么都说,却怎么都不肯供出他上头是何人。
    在上京城里,偌大的一个赌坊若想立足,没有银子和有权势的贵人,绝无可能。
    齐棪猜着他身后是阮家,苦于没证据,想从万老三嘴里再多套些话出来。
    直到万老三莫名其妙地咬舌自尽。
    此人甚是惜命,若想自尽早就寻到了机会。
    绝不会在供出这么多事情后,轻易地放弃齐棪给他的生路。
    定是有人给他传了话。
    “把近三日进过这个刑房的名单给我。”
    齐棪吩咐下去,心中愈发确定,那赌场之中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
    比如,张岸鹤逃走后,不曾离京,藏在什么地方
    那地方,难道仅藏着一个见不得光的人吗
    这些事齐棪尽数说与连舜钦听,连舜钦冷笑一声,信誓旦旦地说他去查。
    离开前又含着嘲讽地笑道“阮副指挥使那边,在查您遇刺一事,比咱们还上心呢。”
    “嗯,难为他一片心。”齐棪亦讥讽起来。
    陛下的心,深不可测。
    别说阮镛实和阮间,前世,他也被其瞒了过去。
    如今自是不会,陛下有他的道理。
    他唯一想知道的是,这阮间能查出什么好东西。
    呵,有趣。
    到了时辰,齐棪急匆匆往家赶。
    迎面碰着花燃,笑眯眯地拦住他道“哟,王爷这像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要去哪啊”
    齐棪温文尔雅并理直气壮“醉卧温柔乡。”
    “好兴致,但秦楼楚馆还是少去一点好。”
    “”
    花燃语重心长“我手下那几个前日狎妓,御史台的人跟疯狗似的。他们就干净了我这两天正四处搜集证据,也参他们一本,瞧瞧他们可会羞耻”
    “打住。”齐棪抬手制止,“我回翊安长公主府,还望花指挥使嘴下留情,莫要辱本驸马清白。”
    “啧”
    花燃双手负在身后,宽广的长袖垂着,绕着齐棪走了一圈。
    “驸马爷,臣没记错的话,您成亲已有两载。”
    齐棪现在每日红光满面,比刚成亲时还让人倾羡。
    不,齐棪刚成亲时,花燃还真没看出这位主有多高兴。
    这两年他常纳闷,齐棪完全不像个有家室的人。
    每日过得与自己没什么两样。
    但现在花燃想到长公主那张矜贵明艳的脸,和那生来上扬的唇角。
    长公主还是那般,怎么就忽然把齐棪迷得神魂颠倒了呢。
    若不是这夫妻俩都是他的得罪不起的人,他右司真恨不得去查探清楚这其中的猫腻。
    “日久生情,愈发相爱。”齐棪长身而立在原地,任他打量,“不成吗”
    花燃戏谑地作了一揖,眼睛弯成窄细的月牙,“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你”齐棪一顿,笑着改口,“谢花指挥使吉言。”
    他刚刚差点脱口而出,“你有病”三字。
    每天耳濡目染,欲反驳人时,才发现只会这一句。
    晚膳时,齐棪照例喝着最喜欢的鱼汤,看着翊安问“今日进宫,一切可好”
    “好啊。只是皇后太瘦,肚子还不太显,还是该补一补。”
    翊安斯文地嚼着,“灵妃娘娘身子也好,你的话我那回提醒过,她听进去了。”
    “那便好。”他点点头。
    翊安抬眼看他,用绢帕擦了嘴,温柔朝他笑道“玉奴不过十八,年末便可做父皇。王爷您都二十有二了,可”
    “我不急,陛下有皇位要守,我哪里需要呢。”
    “我父王而立之年才有的我,阮镛实二十六岁方生长子阮间,花燃二十四岁不曾婚配我急什么”
    “殿下您正是风华正茂之年,自可再无忧几载。”
    “我生性不喜孩子。”
    “”
    翊安本想打趣他两句,谁知他洋洋洒洒这么多话在等着她。
    欲盖弥彰,做贼心虚。
    她绵里藏针地笑道“你不急便好。”
    齐棪面上稳重的点头,心里正疯狂大喘气。
    还好他反应快,看出那笑容不对劲。
    自从上回在花家抱双生子,翊安不高兴后,齐棪便记下这事。
    本也是,他们夫妻之情好不容易破冰,正该腻歪呢。
    若成天把传宗接代放在嘴边,实在有辱真情。
    干脆顺了她的心意。
    齐棪老谋深算地想,等真有了,翊安万万不会不生。
    两个人各怀心思地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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