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楚离原的黑瞳瞬间金光四溢,他黑着脸释出一团风雷,猛地轰向那只贱手,当即炸得它化作一团飞灰,只余一截与地面齐平的光秃秃的断腕。

    那断腕连白骨茬子都冒出来了,还是活泛得紧,像笋子拔节似地从土里唰唰唰往外钻,却是一条人的胳膊。只见它用断腕的横截面往地上一撑,把自己从地里整个嘭地拔了出来,土灰草屑连带着碎泥块飞得一天世界。

    摇晃了几下,那东西算是站稳了,这会儿正拖着脚步,僵硬地朝他们走来。楚离原死盯着它布满尸斑、皮肉溃烂的脑袋,扯了扯殷槐的袖子,迟疑道“那不是阿楠吗”

    “嗯,他终究没躲过这一劫。”殷槐眼中闪过一丝阴翳,手却已经探进了衬衣口袋,悄悄夹住了一张符纸。

    其实,他们与阿楠不过在选贽献的仪式上有过一面之缘,但阿楠是苦荞村极少有的时髦青年,有一头特意去县城染的黄头发,跟眼前这具行尸走肉一模一样,绝对不会错。

    “嘶嘶”阿楠的胸腔里传来拉风箱似的粗喘,垂着双手,一步一步靠近他们。褚灵桃虽吃了几十年的供奉,心性却还是个小姑娘,见阿楠面貌如此恐怖,当即吓得花容失色,立刻匿了灵体。不过,阿楠本也瞧都懒得瞧她,他的目标只有殷槐和楚离原这两个大活人。

    因为,夺他性命、收他魂魄的人说过,只要吃了这两个法师的血肉,他就能撑得久一点,再久一点,直到丽桢把孩子生下来。

    先前逃走的时候,隆封要赶时间,不能把他送出太远,只是嘱咐几句便匆匆离开了。他提着个大旅行袋,茫然地等着通往县城的唯一一班客车。

    能不被女鬼吃了,他是很高兴的。要离开苦荞村,他又是很惶然的。明明之前,他千般万般地憧憬过外面的花花世界,可眼下站在似乎无限延伸的空旷公路的一旁,心却高高地悬了起来。

    怂货,有你这样的男人吗他薅了一把支棱的黄头发,在心里辱骂自己。

    等到了城里,先找份工作,等安定下来之后,就把丽桢接过来,一家人好好过日子。还是城里好,城里多好啊,城里哪儿都比苦荞村这个不正常的鬼地方强上百倍。

    理清了对未来生活的新思路,阿楠的精神顿时振作了不少。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客车差不多就该来了吧。

    “阿楠。”

    “找到你了。”

    这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他回过头,啊,原来是她。她会来找自己也不算意料之外,但他知道,她素来是个软心肠的好人,大不了跪下来求她,告诉她已经有人代自己给女鬼当贽献,再告诉她丽桢的孩子不能也没有爸爸,她一定会放自己一马的。

    如果,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吧。想到这里,阿楠不禁握紧了双拳。自己年轻而强壮,她如何抵挡得了自己。

    “那个,我”心里转了许多念头,一张嘴却又结巴了,阿楠还没来得及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她就突然呵呵笑了起来。

    “有、有什么好笑的吗”阿楠抓了抓脑袋。

    她不回答,只是笑,两边嘴角失控般地翘了起来,眼里没有半点笑意,脸上笑容却很足,像戴了个小丑的假面。

    笑了一会儿,她的脸忽然扭曲了一下,把笑容全收了回去,换上平日里那副宁和冲淡的表情。

    她说“给我吧。”

    阿楠“给你什么”

    “当然是”她一脸神秘地凑近他,五指猛地插进他的胸膛,用力一旋

    “你的性命啊。”

    “啪”。

    黑色的大旅行袋,滚热的鲜血,年轻的身体,连同阿楠刚厘清的对新生活的打算,都一齐重重砸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这算怎么回事

    阿楠睁大了眼睛,死死瞪着头顶越来越暗的天。他拼命想,拼命想,却无论如何都得不出个所以然来。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要死了。

    僵硬地转动了一下头颈,他望向公路尽头。

    客车,终于来了。

    “可惜,你没机会乘上去了。”她蹲下身,歪着脑袋饶有兴趣地打量阿楠逐渐灰败的面孔。

    “看在丽桢和孩子的份上,我还是帮你一把吧。”

    她伸出手,温柔地抚过阿楠的眉心,指尖缓缓往下,往他左胸的血洞中,送进一只漆黑油亮的尸虫。

    现在,这只小宝贝正在阿楠的腹腔中元气满满地扑腾,仿佛在催促他速速开工。“嘶吱”阿楠神经性地扭动了一下,忽然伸长双臂,朝两个法师生扑了过去。

    殷槐的黄符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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