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带至此处,究竟所谓何故还有,其他人呢他们都在哪里”殷槐问道。

    阎肃流这才缓缓转过头,仿佛有一瞬间,那双平静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你放心,暂时没事,都由我孙儿阎昀看管着。”说着,阎肃流阴恻恻地笑了,“殷槐能在亡魂山破了我的幻术,不愧流着他的血脉。只是,虽是幻象,却也是你心中执念的投影,能与思念之人相见便是大幸,又何苦计较真伪呢”

    楚离原听阎肃流拿腔拿调答非所问,早就不耐烦透了,“你唧歪够了没你恨殷老爷子,为什么不在他活着的时候光明正大地报复现在人都凉透了,费尽心思整个心象结界不是有病吗”

    “恨”阎肃流微怔,转而露出一抹哂笑,“我是恨他,我当然恨他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将他挫骨扬灰,咒他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仿佛真有切骨之仇在唇齿间研磨。

    殷槐叹息道“您既恨他,为何不惜损耗魂魄,也要在心象结界中还原往昔宵明院之景,重演过去之事呢”

    阎肃流不语,只是眸中阴翳愈重。

    殷槐又道“阎老前辈,我曾在祖父的收藏中,找到记载心象结界的典籍。他虽对各种奇门密法如痴如狂,却也不会巧取豪夺别家之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本影印本,是您给他的吧”

    “他竟然还留着”阎肃流神情一震,垂下眼眸,似是陷入回忆之中,而前方的幻景,也随着他的记忆开始再度流动变化。

    宵明院的西塔楼。

    殷阙楼缓缓移步登临,兜帽被夜风吹落,露出随意束起的黑发和光洁饱满的额头。

    靠着栏杆,他点了一支烟,极淡的烟雾中亮起一星点的红。

    “殷前辈”

    是阎肃流躲在后面,怯怯地唤他。

    殷阙楼一动不动。

    “殷前辈,其实其实我知道这次摄取魂魄事件的主谋是谁。”阎肃流顿了顿,声音低低地扩散开来。

    “他是阎家分家的一个叛逆者,用的便是家传的心象结界缔造之术。”

    “都是我的错,没有及时说出来,害得受害者又增加了,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阎肃流的头垂得很低,也不敢看殷阙楼,只是把手伸进怀中,取出一本书册来,直直地递到他跟前。

    “这本典籍上有详细记载,希望您能收下。”

    殷阙楼还是背对着他,如若不闻。直到烟草燃尽,才略略回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在阎肃流面前一横,轻轻巧巧地将那本书册取了过去。然后,便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轻轻的“砰”的一声,宛如玻璃碎裂,眼前的幻景再度戛然而止,随之响起的,是阎肃流冷浸浸的声音。

    “现在想来,那时的我可真是愚蠢。”

    “殷阙楼,他根本不需要任何法术引导,直接让魂魄离了身体,闯进心象结界中,将其毁得一干二净。”

    “那册东西,他根本不需要。”

    “殷阙楼就像精卫鸟,他的眼睛始终空无一物,只知探寻法术的尽头。阎家典籍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供他补充知识的一枚石子而已。”

    阎肃流似是在笑,嘴角却向下抿得很深。

    “从那以后,我便开始一心追逐那只遥不可及的精卫。”

    “我拼了命地学习法术,身体和精神因为超负荷所产生的巨大痛苦,都一一忍了下来。”

    “无论多么危险的任务,我都会跟随他,我不畏死亡,我只希望他能看见我。”

    “所有人都在嘲笑我,他们认为我是个疯子。是啊,若是正常人,谁又愿意靠近殷阙楼呢”

    “就这样,我在宵明院整整呆了十年。十年里,我就像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殷阙楼不需要我,他不需要任何人,这一点从未改变。”

    “可我还是没有放弃,甚至自认为法术高明,总有大展身手,让他刮目相看的那天。”

    “可是我错了。”

    “千婴冢,你们应该听说过。因为无比凶险,所以派去的都是宵明院最精湛的法师。我做了十足准备,跃跃欲试,可到了那边才发现,哼,根本不是想象中那样。”

    “女婴的阴煞之气积聚已久,已经到了肉眼可视的地步,如群针簇簇,陵劲淬砺。几个法师还未走近,便已被侵蚀吐血。殷阙楼见我还跟着他,便要动手赶我走,我心有不甘,索性卯足劲儿冲进坟地。”

    说到这里,阎肃流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一瞬间,我尝到了痛楚到极致的滋味。每一寸皮肉,没一个毛孔,每一节骨骼,都像是被无数根毒针深深浅浅地捅着。它们随着血液流入身体深处,又从内而外,破体而出。”

    “就在我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殷阙楼一把抓住我,把我向后一扔。”

    “虽然剧痛难当,但我神智还算清醒。我看见,殷阙楼正蹲在那座无比恐怖的坟茔边,徒手生擒婴灵,神情漠然,一如平常。”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让我看到这一幕当时,我若立时死了该多好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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