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阿啄,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说,你要是因为这点事儿青史留名了”她顿声,言未尽,意已传。
把个苏啄给噎的啊,心情都那么沮丧绝望了,还是哭笑不得的叹声,“钰娘,你,你真是”太刻薄了
他摊手,仰面望天,不知为什么,被这么毫不留情的数落一顿之后,他的心情居然轻松了一些,没有那么绝望了。
难道是贱吗
苏啄啼笑皆非的想。
程玉瞧着他,但笑不语。
不再自抑,疯狂发泄出情绪和压力,苏啄的精神轻松不少,尤其,有程玉陪他身边,没颤颤兢兢把他捧掌心,当玻璃娃娃瞧,而是嬉笑怒骂,调侃捉弄,姿态非常自然,让他不由自主觉得舒心,连病情都恢复的快了些。
毕竟,见天身处诚惶诚恐,偶尔蹙个眉都有人觉得他要死的环境里,突然遇见程玉这般,把他当正常人看待,简简单单相处,从从容容玩笑的,肯定会觉得舒服。
心情愉快了,精神放松了,身体自然会给出反应三天后的一个清晨,苏字大旗立起,载着苏啄和程玉的车队从将军府起程,顶着如炎烈日,伴着滚滚黄沙,艰难往九江城的方向驶去。
时间如水流逝,转眼月升日落,九江城,太守府。
粗糙大掌捏着封信,苏冼大步走进寝室,他唇角下抿,高大的身材微微拘喽着,很是显出几分疲惫,那双紧紧拢起的浓眉,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冼郎,怎么了难得看你愁眉苦脸的,出了什么事”屋里,越夫人迎上来,担忧而惊讶的问。
“夫人,我,那个,唉,没什么”苏冼抖下披风,别过脸,似乎不愿多谈。
不过,他这般掩饰的态度,到让越夫人皱眉,几步走到他身前,“到底什么麻烦对我都不能说吗咱们结缡三十年了,你有什么是不能跟我明言的”她上下打量丈夫,口中温声问着,随后,突地想起什么似的,她脸色大变,一把揪住他领子,咆哮道“难道,难道是阿啄出了事儿吗他的身体”
春城离九江城不远,苏啄一病半个多月,自然有斥候快马回来禀告过,越夫人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连药方都看过,只是,碍于苏啄病情不重,区区春寒罢了,便默默担忧,没亲自过去照顾。
“夫人,昨儿咱们不是刚得到斥候的信儿,阿啄他们已经从春城出发,按着路程推测,他们最迟明儿早上就能回来了,哪里会出事啊”被揪的两脚都要离地了,苏冼苦笑道。
“额既不是阿啄的身体,你做甚摆出副天要塌的架式,还跟我遮三掩四,我会误会是自然的”越夫人晒晒,一扭身子,羞恼的狠狠甩手。
苏冼一个趔趄,伸手摸摸脖子,那火辣辣的绷勒感,让他讪讪陪笑着,递出一直紧握掌心的那封信,“夫人,你瞧瞧吧”他轻声。
“这是什么”越夫人侧头垂眸,疑惑接过那信,她展开仔细看过,随后,“呸好个不要脸的陆邦,他,他好歹前朝王爷,怎么一点颜面都不讲,张嘴就要两个城”
还是那种超过十万户的大城
他哪来的自信觉得楚元畅值
越夫人完全不敢相信,眼神在信件和苏冼之离游离之定,看着丈夫一副踌躇不决的样子,她深深吸了口气,小心试探道“冼郎,你不会真的想要同意陆邦的条件吧”
用两个十万户的大城交换俘虏什么的,她丈夫没那么缺心眼吧
“陆邦的条件太荒谬了,我不可能答应,但元畅是我兄弟,我也不能不救他阿勋那边,陆邦催促的急,我着实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反正,城是肯定不能给的”却也不想让兄弟丧命
鱼和熊掌,苏冼想要兼得,难免挣扎痛苦。
对此,越夫人爱莫能助,只能轻轻拍拍丈夫肩膀,以示安慰。
苏冼回头,给了他个苦涩的笑容。
夫妻俩一站一坐,气氛忧伤且温馨着,默默对视片刻,越夫人微微抿起嘴角,刚想说点什么,突然,叩叩叩,外间有人敲门。
“谁啊”越夫人微怔,扬声问,“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
“回夫人,奴奴晡妪,城门营来人禀告,说少君刚刚带着楚家女郎进城,现在已经往太守府来了。”门外,苍老女声恭敬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