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工厂,一千多员工抗战最要紧的时候,她捐了二十万现大洋,正经的爱国商人,开国后都有名有姓的,正经好着呢。程玉轻声叹息,只可惜,好归好,这辈子到底没过去自己心里那一关。
    唉,可惜了了,多好的女企业家啊,要是没被许令则和李曼语妖魔化,人家说不定能冲出亚州,走向世界呢狗子叹声。
    谁说不是啊程玉垂眸。
    几句话间,她对面的许太太反应过来,“对啊,玉娘,你这些年一直管着嫁妆辅子,应该是懂这些事儿的”她快步上前,伸手把程玉拽到许至忠跟前,连声道“玉娘是许家少奶奶,我和相公只有令则一个儿子,她就是许家未来的当家主母,她出面盘帐,跟我出面没什么不一样的”
    “至忠,你看行不行”
    “嘶,这可以是可以,但是少奶奶,您,您行吗”许至忠犹豫片刻,不太有底气的问。
    毕竟,据他所知,少奶奶是老派人家出身,裹着小脚儿,脾气禀性比太太都虚软,和春堂是大药辅,各地掌柜都是老供奉,一个比一个脾气大,尤其他们这次到总辅归帐,根本没安好心,少奶奶但凡哪句说不对了,他们是绝对不会客气
    小媳妇家家没经过事儿,面子矮,别事儿没办完,在哭着奔家喽
    “娘,至忠叔,没事儿的,我知道这会儿家里困难,要有谁说难听的话,我就忍忍呗,反正爹和相公很快就会好,用不着我撑多久。”程玉轻声,脸上露出抹羞涩的笑。
    “哎呦,玉娘,你真是个好孩子,娘没看错你。”不用自个儿出面受屈儿,许太太握着程玉的手,一叠连声的赞她。
    这是自许令则受伤之后,程玉从她嘴里听到的唯一一句好话儿。
    “娘,您太客气了,咱们是一家人,那是我该做的。”程玉轻声。
    “好好好。”许太太满目欣慰,眉眼带笑,把头转过去,她连声吩咐着,“至忠啊,我可把我儿媳妇交给你了,你得照看好她,千万别让人欺负了。”
    “有老奴呢,太太您放心就是。”许至忠赶紧应声。
    得了程玉的保证,知道这位不会受点委屈甩袖子就走,他多多少少有些放心,面上的表情也缓合了不少。
    “我是信得过你的。”许太太含笑。
    许至忠哈腰,“是是是。”
    程玉垂脸儿,仿佛害羞。
    至此,事情算是定下来了,由她出面盘帐
    得百年回春堂,御用许家老号,从此之后就要改姓程啦狗子仰头望天,径自下了定论,肉包子打我,一去不回
    临近年前,各地掌柜的们催的急,应下许至忠的差,程玉没多耽误,径自随他去了海城和春堂总辅。
    毕竟,跟许太太不一样,她是懂帐本,会算盘的人,不需要提前培训,她能直接上岗
    不过,碍于身份问题,对各地药辅的掌柜们,她是没太强硬,只是低调奢华的展示了一下她的才能后世给柳玉娘平反之后,她是民国数得上名号的大商人许家药辅的经营流程,她没深入参与过,不敢多做妄言,但简单的盘帐,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区区三天光景,十七家药辅的年帐,都让她盘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她还抓了两家做假帐的,并含蓄指出
    要知道,往年哪怕许元章亲自出面,都得忙碌月余功夫,而且,他从来没察觉过帐面儿有问题
    毕竟,他是个大夫,不是专业干这个的
    “少奶奶,景市和青县的辅子,都是老家族人管理的,往常老爷总爱跟我念叨说帐面儿不对,偏偏又查不出什么,这回您一出手就把他们脸皮挑破了,真真的,您绝对是这个”对程玉一挑大姆指,许至忠满脸佩服,也愿意指点几句真心话,“只是,少奶奶,老爷和少东家虽则是许家嫡脉,可到底咱们家人丁单薄,且,如今又是那么个情况,病病歪歪的,您抓是抓着了他们把柄,但”
    想要处置,恐怕没那么容易啊
    许忠至轻声。
    “至忠叔,您放心,我明白的,这个事儿,你漏个话儿指点他们吧,把帐面抹平,这些年贪银子送过来,我就高拿起,轻放下,算给他们个面儿了。”程玉笑眯眯的回。
    “哎哎哎,要不您是少奶奶呢,就是那么宽宏大量,慈悲为怀,这回您高抬手放了他们一马,日后我让他们过来给您磕头谢恩。”许忠至连连恭手,满面堆笑。
    “行了,用不着那个,你们好好做事儿,老实忠心就好。”程玉瞥了他一眼,目光意味深长。
    许忠至赶紧低头,冷汗都下来了。
    给那两个做假帐的掌柜求情,他绝不是因为收了许家庶脉的银子而是,唉,老爷和少东家的情况,昏迷的昏迷,瘫了的瘫了,太太和少奶奶都是女流之辈,哪怕不肯饶,就是要严惩,但,她们能怎么做啊
    难道踮着小脚儿跑景市和青县去处置人吗
    没那个道理
    轻拿轻放,两边含糊着,对所有人都好。
    “唉,老爷和少东家,老天们保佑他们快点好吧,到时候少奶奶您就轻松了。”许至忠发自内心的叹息。
    “呵呵”程玉微微一笑,不可置否。
    百年老号和春堂的年底盘帐结束了,程玉第一次在十七家药辅掌柜们的面前露了脸儿,留下个相对较好的印象后,暂时蛰伏起来,开始着手准备过年事宜。
    只是,许家当家老爷和唯一独子都半死不活的躺医院里,大小便都不能自理了,许家这个年,家里只剩下两个娘们,过的也是挺没滋没味的。
    毕竟,许太太和程玉都是旧式女子,信奉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腊月二十七到正月十五,除了初二那天回了趟娘家,她们一直静守家中,气氛那叫个冷冷清清,凄凄惨惨
    当然,备感凄凉的只有许太太,不用到医院伺候许令则,程玉到是挺自在的,心情简直畅快极了,就差用满床打滚来表示喜悦。
    不过,快乐的日子都是短暂的,正月二十三那天的正午时分,昏迷了一个月的许元章终于苏醒过来,只是,醒归醒了,他的身体依然非常虚弱。
    连独立起床这么简单的操作,他都做不到
    没办法,民国时代的医术,哪怕是西医,都没办法做个什么心脏搭桥,只能生熬。
    而中医,许元章自己给出的治疗方案,同样不过稳定情绪,好生静养。
    然而,就目前许家的情况,许元章坐着轮椅在儿子病房里转了一圈儿,仔细诊断他的病情,给他把了把脉,结果
    呵呵,差点没把老头把死在里头
    独子瘫痪了还是全瘫,全身除了眼睛和眉毛,其余一点儿能动的地方都没有,这可怎么是好
    许家怎么办那么大家业谁来支撑谁来继承他还没孙子呀自己现生也来不及了,心脏病都那么那么严重了,他是不能有x生活的,百年老号和春堂,是要折他手里吗
    不行的
    他死了之后没法跟老祖宗们交代啊
    许元章泪流满面,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偏偏,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和春堂还出了事了
    年前那会儿,关渠关大帅座下,位于景市的第六军团,从和春堂分店订了一批治疗外伤的药粉,结果那家分店刚好是许家庶脉的人管理的,他们今底合帐的时候让程玉扒出做假,需要填补好大一笔亏空,着实拿不出银子来,便生了歹心弄虚做假,把第六军团的外伤药给换了
    当然,他们不敢做的太过份,单纯就是以次充好,换了药方里几味贵重的药材,让药效少少的减了些呃,顶多一半吧,本算不上什么大事儿,但是结果嘛
    可想而知
    分店被第六军团派人砸了个粉碎,辅子里有一个算一个上到坐堂大夫,下到洒扫小伙计全抓进大狱里蹲着,这便算了,北三省地皮儿内,但凡归属关大帅麾下势力范围的和春堂药辅都被封了,足足十三家,一家都没放过。
    要知道,和春堂百年老药辅,全国分店不过十七个,眨眼封了大半,许元章急的都抽抽了
    两眼往上翻儿,他捂着心脏,破口大骂,“疯子有病钻钱眼儿里不怕卡死关大帅的银子是那么容易的贪的吗敢对端洋木仓的人弄鬼真是嫌命太长,想吃花生米了”
    跳着脚骂街,许元章脸都紫了。
    把个许太太给吓的,连忙拉胳膊拍背,连声劝道“老爷,我的老爷哟,您快消消火,别生气了,病都没好呢,万一犯了可怎么办令则那个样子,不清不醒的,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啊,前儿你一病,我们娘们心急火燎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她哭天抹泪的劝。
    许元章狠狠一甩袖子,怒声回“关大帅封了咱家十三家辅子,不管有我没我,咱家的日子,都已经过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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