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刀捅到自己身上, 人类才会觉得疼。只有妖魔出现在自己身边, 人类才会感到怕。
    其余时候, 大部分人总是抱着侥幸心理,认为天塌了有高个儿顶着,怪物来了有军队防着,实在扛不住还有新出炉的异能者,他们再怎么倒霉也不至于成为第一批受害者。
    可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们至于
    即使远离沿海禁区,不在岭东地界,没有千年大墓, 更无山脉硕鼠,也照样有披着画皮的妖魔蛰伏在身边,垂涎着活人的血肉, 随时有出手的可能。
    据说,这种妖魔自人体衍生,汲取人的恶意与邪念而活。它会慢慢壮大自身,一步步侵蚀人的思维、意志和身体, 再取代人活在世界上。
    没准,一名路人前一秒尚在与朋友嬉笑, 下一秒, 那名朋友就会变成妖魔吞噬了他。这谁能防住简直防不胜防。
    但最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 有时候人心之险恶更胜于妖魔之恐怖。
    第一只正式进入公众视野、残杀人类的妖魔, 是由十几个社会败类亲手缔造的“杰作”。从锁定目标到肆意掠夺,从拍摄录像到威逼胁迫,从鞭挞身体到摧毁精神, 饶是成年人遭遇这些都要发疯求死,更何况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呢
    硬生生逼出一只妖魔,造就恶因;活生生被妖魔吞食,酿成惨相。都是咎由自取,都是自食其果。临到头来,作恶的业报终是逃不过。
    在官方一五一十的陈述中,大众对社会败类的愤怒远超对妖魔来临的恐惧,抛却律法的束缚和人道的精神,他们甚至觉得妖魔杀得好。
    谁不是从十七八岁过来的人,谁家没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只要把自己代入“妖魔”的处境,怒火真是油然而生。
    而更令人倍感哀戚的是,栽在渣滓手里的受害者不止一个,可他们没有一个选择报警,没有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可联想到大环境对受害者的流言蜚语,人们不难理解他们为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换言之,罪犯必须惩罚,妖魔必须防范,但“大环境”是不是也该进行一次反思
    流言究竟得可怕到哪种程度,才会让受害者们宁愿接受胁迫,也不愿伸手向外界求助
    只是,互联网上吵成一片。讨论的人多了,话题不自觉会变歪。
    他们从“人怎么会变成妖魔”歪到“中洲性教育的不到位”,再从“封建思想害死人”歪到“戒色的重要性”,最后从“男德教育的必要性”歪到“女子防身手段十八式”
    骂声无数,所有评论区乌七八糟。见状,一些网友憋不住了。
    冬瓜炒虾仁“我们不是该集思广益,讨论怎么防范妖魔吗为什么你们开始讲述自己被人渣伤害的经历”点赞19万。
    蜗牛爬“别防了,防不住的趁活着多喷喷社会,没准死后还能在地府当个花洒,天天喷水”点赞52万。
    天河“大樊本地人,说个事儿。警方扫黄打非好几年搞不掉的窝点,昨儿晚上全卷铺盖不干了,被吓的。”点赞4万。
    我找到工作了“只有我一个想知道妖魔最后是怎么被解决的吗官方语焉不详,能总结一下妖魔的弱点吗”点赞6万。
    地瓜干“你们有没有发现,关于最近发生的两次大事,大祭司的围脖都没有给出预言。你们还记不记得,他上次没发预言是因为身在宁原,那么这次没发预言,是不是身在大樊”点赞8万。
    这一条围脖下方跟满了帖子,网友一边发着细思极恐,一边飞快地琢磨大祭司的行进路线。
    越是深扒,他们的注意力越被分散个彻底。到此,虽然人对妖魔心存畏惧,但想到“大祭司”这神秘人顿时,他们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不过,心理上的轻松只是一时,当关掉手机回归现实,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愈发危险的世界,以及随时都有可能丢命的日常。
    连“人”都变得不安全了,这世道除了靠自己,似乎没有更稳妥的办法。那么问题来了,怎样才能让自己靠得住呢
    好歹遇到妖魔的时候,有能力撑到别人来救援啊
    不自觉地,一些人同步想到了一个新词
    异能。
    于是,一枚关于“我想觉醒”的种子就这么埋了下来。
    大樊警方彻查了“曾梦楚案”后,连根拔起了一个分享受害者视频的维信群,三个网罗目标的同党和近三百名侵害少年少女的客户。
    他们通宵达旦锁定罪犯们的地址,联络外省大队帮忙缉拿,足足耗费了两个昼夜,才总算将这窝人一网打尽。
    之后,便是对受害者进行心理疏导,再对家长做思想工作,还得逐个排查罪犯,看看他们之中有没有人会堕成妖魔可谓是忙得脚不沾地。
    在纪斯一行人离开大樊的那天,曾梦楚的姑姑和舅舅从邻省赶到大樊,待从警方口中得知一切真相,不禁潸然泪下、悲痛不已。
    “大哥,我没照顾好你女儿”姑姑哭得肝肠寸断,“楚楚姑姑要是早点发现该多好”
    舅舅搀扶起姑姑,深深地给警方鞠了一躬,哽咽道“谢谢各位”至少,孩子解脱了。
    “我可以带走她的尸骨吗”
    警员轻轻摇头,复述了一段话“有人让我告诉你,如果想她了,就路过那座开满紫藤花的老房子,她已经回家了。”
    两人微微一怔。
    老房子那是
    邻省的市区内,近郊位置的别墅群。路径两侧的林木葱郁,四季常青的植物茂盛。这时正值成人上班后的时间,住宅区安谧平和,只余京腔戏曲的声线从广播中婉转传来。
    “妾与郎君一别经年,此番不耐相思上京寻君,郎君可曾忘掉旧人”
    “莫敢相忘,往昔情深”
    两名腿脚不便的老人坐在长椅上,手握着手相互倚靠,咿咿呀呀地跟着京腔唱着。时光渐染了他们的白发,却没有褪去相濡以沫的感情。
    阳光穿过层叠的林叶落在地上,斑斑驳驳。纪斯一行人踩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往里走去,路过一座座或新或旧的别墅,最终停在了一栋装潢复古的住宅前。
    它有些年头了,墙垣外种满了花,只是冬日严寒,早已凋谢。庭院里栽着树,树下杂草稀少,可见是有人常来打理。
    当纪斯推开虚掩的铁门,发出“嘎吱”一声脆响,老房子的大门忽然被人用力地从内推开,十九岁的大男孩已消磨掉所有的毛躁,可现在却抑制不住兴奋,失声喊道“楚楚你终于回”
    他看着庭院内陌生的人,手从门把上落了下来。
    “你们是谁”
    纪斯笑道“送曾梦楚回家的人。”
    “送楚楚回家”
    姜启宁走上前,从贴近心口的衣袋中掏出了一枚剔透的紫水晶。她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隐约勾起一阵“喜悦”的波纹,像是活了一样。
    “虽然不知道你是曾梦楚的谁,但我觉得你很靠得住。”姜启宁递出水晶,“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做个自我介绍吗然后,听我讲一个关于紫水晶的故事。”
    大男孩是曾梦楚的发小,名叫“向叶新”。
    曾家和向家是好友,关系亲密到买房也要在一处。向叶新与曾梦楚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甚笃。
    他仗着比她大三个月,硬是以“哥”自居。在进入青春期后,他更是凭冒尖的身高自诩为“大哥”,还时不时在模范生面前晃悠,企图听她心服口服地喊声“哥”。
    你看我这腹肌,不配让你叫声“哥”吗
    看到这砂锅大的拳头了吗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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