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孩子说的话支离破碎,但邵勤夏听明白了。他心中徒然升起一阵寒意,他把孩子放下,揽到自己身后。

    “哥,你做了什么”邵勤夏看着邵勤春越走越近,不由握紧了手里的剑。

    “你相信他,不相信哥哥”

    邵勤春已把手擦干净,身后的佣人把那沾了血迹的手帕拿走。

    “他的父母突然发病,血溅了我一身。大概是最近超能力使用过多,身体不能负荷”

    邵勤春侧头看着那紧紧揪着邵勤夏衣摆的男孩,温柔地弯起唇角。

    那孩子却只顾惊喘,他的喘气声越来越急,邵勤夏觉着不对,刚要转身,却见一柄长剑自那男孩的后脑直穿而过,穿破额头才堪堪停下。

    男孩怔愣地瞪大眼望着邵勤夏,他柔软的手指还拉着邵勤夏的衣摆,他还在蹒跚学步,他还在咿呀学语,也许他今天本来能在父母那里讨来一颗糖,正想得满心欢喜。

    一条血线沿着剑尖滑落,落在孩子软嫩的脸颊上,如同他流下的血泪。

    邵勤春收剑,一脸可惜的模样。

    “这孩子也犯了病。”

    邵勤夏看着自己的胞兄,往后退了几步,猛地回头冲入了那被关上的会客处。

    会客室里没有尸体,只是雪白的墙面上四处是红梅般的血迹,站在墙角的佣人初见邵勤夏时有些惊慌,随后便镇定把手放在墙上,墙面翻动如同倾倒的多米诺骨牌,血迹全被白色的墙面所覆盖。

    这里曾发生过什么,已无人可知。

    空气里散逸着淡雅的水生花香,邵勤夏从小就闻惯的。

    “今天是你二十岁生日,妈妈起了大早做准备。”

    邵勤春站在邵勤夏背后,轻轻揽住他的肩膀。

    “多久了。”

    “嗯”

    邵勤春一脸不解,却突觉一阵凉风直逼面门,他微微侧身,便见一点雪亮剑尖自他眼前横过。

    “我问你这么干多久了”

    邵勤夏咆哮着,剑风四下横扫,所到之处所有阵法、屋瓦、墙面尽数碎成齑粉

    邵勤春站在这风暴中心,微蹙眉间,有些烦恼。

    “还以为能瞒你一辈子,你总在不该聪明的时候聪明。邵家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底下人想要反,在有苗头之前就要处理了。”

    “谁有罪是你来定的”邵勤夏剑尖颤抖地指着邵勤春,“这么小的孩子犯了什么罪”

    “又不是第一次。”

    邵勤春若无其事地开口。

    “家中事宜不用你插手,你好好念书,邵家由我做主。”

    “做主就是杀人吗”邵勤夏喉头哽咽,他历来爱哭,但悲痛到了极点,却是连哭也哭不出来了。

    “杀人当然不能解决所有的事,但能解决大部分的事。”

    不按时供奉的,杀了。

    敢勾结外敌的,杀了。

    对邵家不敬的,杀了。

    苏南的保护神,变成了妖魔。

    “父亲在我们出生前就死去,皆是因为背叛。”

    邵勤春缓缓步向邵勤夏,就算剑尖顶在他胸前,他也不闪不避。

    “交易,合作,在平常人家无错,但在邵家却是错的。”

    “邵家已是积疲的野兽,要存活下去,我们只需要臣服和恐惧。”

    邵勤夏听着邵勤春的话,只觉得自己像站在尸山血海,脚下尸骨累累,血腥之气扑鼻冲天。

    “勤夏,你像父亲,妈妈常说父亲磊落潇洒,言出必行。但仇恨邵家的人,不会因为他是个好人就放过他。”

    邵勤春说着,便见邵勤夏突然把剑一收,以为这固执的弟弟总算听了进去,却见邵勤夏指着后院的擂台。

    “比一场,”邵勤夏闭上眼,浅浅呼出一口气,“我赢了,把家主之位给我。”

    十五岁一比,邵勤夏输。

    二十岁一比,邵勤夏胜。

    邵勤夏累得倒在地上,他望着当空的烈阳,轻声说道。

    “我赢了,哥,你去自首。我们不能再这么做。”

    无人应答。

    邵勤夏困惑地撑起身,便见佣人和其他族亲将邵勤春扶起来,妈妈拿着一条湿润的冰手帕,正在给邵勤春擦拭额头。

    “勤夏,自负会让人做出错误的判断,”邵勤春嘴角绽放如春花般的浅笑,“邵家已经不同了。”

    邵勤夏的视线扫过所有熟悉的面孔,他们疑惑、不解、像看着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你可以去告发,”邵勤春整了整身上的长衫,“但谁会信你,就是另一回事。”

    邵勤夏看着妈妈扬起笑脸对他说。

    “你和你哥不一样,还小,不懂这些也没关系。”

    邵勤夏沉默许久,终是悲凉一笑。

    当年的邵家是保护神,是先驱者,现在的邵家是死神,是旧时代的囚笼。

    “原来,在这个家,我才是多余。”

    当天夜里,邵勤夏在母亲的哭嚎和兄长的怒吼中自请离族。

    此后他四处流浪,再也不曾归家。

    三十岁,他到了南州,在那里遇上一个温柔如暖阳的姑娘。

    他在见到那姑娘的那一刻,不知为什么突然流下泪来。

    那姑娘慌了,手忙脚乱地用手帕给他擦泪。

    “你哭什么呀喂,你叫什么”

    “我叫邵鹤。”

    随后邵勤夏改名邵鹤在南州住下,结婚生子,再然后,他失去伴侣、亲子,独自守着邵星束,守着青年时的无力与苦楚,守着后来尝到的甘甜与幸福,度过每一个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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