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桌上拍着桌子,冲朱晋东喊着“你叫猪进洞不叫朱晋东”
    朱晋东今儿高兴,喝得也不少。
    “什么啊还不都是一个意思”他说,“我是夕江靳东,一生效忠我夺哥我告诉你,你可得对我夺哥好点儿,不然我”
    沈夺推开朱晋东,蹲在孟阮身前。
    女孩一看见他就笑。
    “”
    确实喝多了。
    聚餐就此解散,沈夺背着孟阮回家。
    喝醉的孟阮极其不老实。
    一会儿,指着月江粗着嗓子说“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一会儿,又摆弄起兰花指说“来人,赐苏妃一丈红”;再不济,就揪着沈夺的耳朵喊“宝马,带本宫飞啊”。
    沈夺既要哄着她,又要稳住她别摔了。
    短短一段路走的看不到头。
    终于,背上的“戏精”安静了。
    她趴在沈夺背上,老实得像是鹌鹑。
    可这样,沈夺又不放心了。
    “冷吗”他问,“很快就到家了。”
    孟阮盯着身侧泛着水光的月江,喃喃道“我不喜欢学艺术管理,我想当律师。”
    沈夺一愣。
    “高考填的志愿不是我自愿的。”她说,“我想读法学,我的分数够了的。我兴冲冲地和我爸说,结果我爸我从没见过我爸发那么大的脾气摔了花瓶,叫我不许学法律。”
    那时候,孟阮对从事法律这项事业多少是模糊的。
    她只知道她的爸爸是政法大学的“未来之星”,是几十年不遇的法律天才。
    而她最崇拜的人就是她爸爸,所以她也想学法律。
    可孟伟平的大发雷霆让她不敢前进。
    就连傅女士也劝她女孩子事业心不用那么强,稳当才是最重要,将来还得顾着家庭。
    这样,孟阮听了家里的安排,学艺术管理。
    “你知道吗我们家和法律可有缘呢。”孟阮搂着沈夺的脖子往上蹿,“我舅妈,王牌律师锦旗挂了满满一屋子。里面有个最厉害的,你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吗”
    沈夺问“什么”
    “人民的好律师”孟阮支棱起脑袋喊道,“厉不厉害”
    沈夺点头,“厉害。”
    再厉害和她没有关系啊。
    孟阮又把脑袋搭回沈夺的肩膀上,“我之前一直去法院蹭课。有一次,我听教授说他师父的事迹。他师父为了帮一位单亲妈妈要回孩子,没日没夜找资料,昏倒在办公室。后来这个孩子回到妈妈身边,长大了,也当了律师。”
    法律,正义。
    孟阮认定的意义与价值。
    可为什么家里人就都不支持她呢尤其是她的爸爸。
    虽说孟伟平学法,却没有走法律这条路,而是选择从政。可这并不影响他对法律的认知,他该明白学法是件崇高的事。
    “要是我舅妈还在就好了。”孟阮叹息,“可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得病去世了。不然,她一定会支持我的。”
    而现在,她即将读研,又一次站在选择的路口。
    彷徨无助。
    “我支持你。”沈夺说。
    孟阮愣了愣。
    “只要想学,现在学也不晚。”
    “真、真的”孟阮不太相信,“你不觉得我这是没事找事,闲得难受吗我都不敢和人说我想学法律,怕人家觉得我是仗着家里条件不错就作天作地,嘲笑我。”
    “梦想是最不能被嘲笑的。”沈夺想起什么,目光温柔,“更何况你的梦想那么有意义。”
    夜风寒,秋意浓。
    之前还生机勃勃的花花草草们已经枯黄凋零,处处都是道不尽的落寞与伤感。
    可孟阮茫然的内心却有了新的生机。
    回到家。
    沈夺将孟阮放在床上,正犹豫要不要帮她脱鞋,她忽然又坐了起来。
    “还没有洗香香。”她嘟嘟嘴,“不洗香香,妈妈不让我睡的。”
    “”
    沈夺带她去浴室。
    本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洗个脸也就是了。
    可孟阮一见浴缸就开始解扣子。
    沈夺心脏突地撞了下,跑过去制止她的动作,说“今天特殊,只洗脸就可以。”
    孟阮想了想,仰起脑袋盯着他看。
    男人目光闪躲。
    “你”她又凑近了些,“为什么脸那么红”
    “”
    沈夺脸已经不是红了,而是烧了起来。
    “我、我”
    “是不是热的啊”
    连耳垂都红得吓人,这得是多热啊。
    为什么不脱衣服呢
    孟阮帮他。
    沈夺慌忙按住她的手,哑声道“别、别闹。”
    孟阮听话地不动。
    看看自己被紧握住的手,再看看他再看看手,还看看他再看、再看。
    他是发烧了吗
    手怎么这么热。
    沈夺以为她是不想让自己这么握着,当即弹开手,说“来,洗脸。”
    孟阮拉住他,继续盯着看。
    暖湿的卫生间内。
    一人心跳正常,一人心跳张狂。
    两种心跳交织在一起,阻绝了周围其他的一切声响。
    沈夺喉结滚动,正要说话
    啪
    孟阮双手拍向他的脸颊,疯狂揉捏起来。
    “你说你怎么这么呆啊怎么一点儿浪漫细胞都没有呢一点儿,我要的不多,就一点儿就行。可一点儿你都不给我”
    沈夺嘴被挤得嘟起来,想说话都不得说。
    孟阮继续控诉“你说,有哪个女孩愿意收花收到的是仙人球你给我找出来一个还有啊,我明明那么轻,你怎么就不肯主动说载我怕什么你怕什么啊”
    沈夺的一脸呆比平时更呆了,“我”
    “你什么你”孟阮装凶瞪他。
    可之后又秒变脸,呵呵傻笑起来,“但谁叫你长得好看呢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又一轮疯狂揉脸。
    揉够了,她弯起晶亮的小鹿眼,笑盈盈地说“给爷笑一个”
    “”
    “笑”
    沈夺抿了下唇,嘴角微微上扬。
    “不行”孟阮噘嘴,“我要看有酒窝的,那样可爱。”
    他不笑,她不动。
    两人僵持了将近半分钟。
    沈夺拿她就一点儿办法没有
    最后,露出笑容。
    孟阮这才开心了,甜甜地笑着,“真好看你要多笑哟。”
    沈夺叹气。
    心里多少有些无奈,但却又是那种甘之如饴的无奈,甜蜜的无奈。
    他领着她去洗手池旁洗脸。
    可孟大神磨人的招数层出不穷,在那儿又开始唱歌跳舞,反正就是不好好洗脸。
    沈夺实在没办法。
    从他身后抱住她,抓着她的手按在水龙头下面,帮她洗。
    孟阮打了个响嗝儿傻笑,吩咐人家“要用洗手液,这样才香香。”
    “好。”
    安安静静地洗了会儿手。
    孟阮从盯着男人给她洗手到抬起头看着镜中男人认真专注的脸,莫名其妙地蹦出来一个想法就让他给自己这么洗一辈子吧。
    于是,她说“我问你。”
    沈夺抽张纸巾给她擦手,“什么”
    孟阮歪头看着他,开门见山“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纸巾飘飘然飘下去,落在他两人对着的脚尖上。
    沈夺心跳又一次狂奔起来。
    不。
    这次,应该是连心跳都感受不到,整个人是木的。
    疯了。
    “不说话就是默认哦。”孟阮舔了下唇,伸手捂着自己的胃揉了揉,“那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喜欢呕”
    孟阮转身抱着洗手池吐起来。
    “”
    沈夺飞到九天云外的思绪迅速回笼,上前为她抚背。
    真真是一通折腾。
    沈夺重新抱着孟阮回到床边。
    她累极了,乖巧地钻进被子里,抱着床头的玩偶呼呼睡去。
    沈夺比她更累。
    坐在床边,他舒口气,一瞬不瞬地看着女孩的睡颜,心里倒是比在浴室要平静许多。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她的梦想。
    那应该是某次期中考试刚刚结束
    沈夺考了年级第一,孟阮是年级第二。
    午休时,孟阮做完两道难题,转身整理书包,就见沈夺还在做题。
    “不休息会儿”她问。
    沈夺摇头。
    孟阮笑笑,拖着下巴看他,又说“沈夺,你想去哪个大学啊你的成绩,b大绝对是十拿九稳。又或者如果你愿意离开b市,去a大也是没问题的。”
    沈夺握着笔的手停顿,抿抿唇,低声问“你呢想去哪所大学。”
    “我啊,”她笑容灿烂,眼中满是憧憬,“我想读法学专业。所以政法大学和b大都可以,但我更倾向b大。综合大学嘛,到时候还可以辅修个二专业。”
    沈夺轻轻地“嗯”了一声。
    从那天后,沈夺全面了解了b大的情况。
    这所大学不愧是国内的顶级学府,他梦寐以求的专业也在其中,并且排名十分靠前。
    他将“考上b大”四个字写在便利贴上,贴在家里的小木桌上。
    每当夜里困得学不下去了就看看字条。
    沈夺梦想有二,都在b大
    b大,b大。
    因为那件事,曾经的梦想变成遥不可及的梦。
    沈夺再没有任何奢望。
    就这样得过且过吧,他这样的人,也就这样了。
    他平淡无味地生活着,连做梦都不敢想梦想还会掉头,会回来。
    此刻,就在眼前。
    沈夺动作轻柔地拂过孟阮脸边的碎发,呢喃道“我有喜欢的人,很喜欢很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们还来采访软妹。
    我软妹,请问你喝醉了是什么样的,你知道吗
    软妹知道啊。乖巧得不行。
    我是、是吗
    软妹不信你问呆木头。
    夺哥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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