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娇然女声十分崇敬道“观今朝政清明,宗主为天下安宁戮力辛劳,我等闺中女子实在叹服钦佩”
“哼。”
本是一阵亲和肃穆的大堂内忽然响起一声极为讥讽的冷笑。“可笑清云宗主端木先生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满口胡言的女子罢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震,眉间有惑,不由朝那人看去。
那先前出口的粗犷男子同桌上,坐着一位华服公子,此刻满面阴戾,手中杯瓷已被捏碎,碎刃溅落一地。
楼上雅间内的蓝衣少女眉轻轻皱起,她对面的紫衣丫头倒觉得好玩,笑了一声,只是转首间清亮的大眼中极快地闪过一道冷芒,几不可见。
帘内女声回得神来,便是一惊“端木先生此一届清云宗主是一位女子么”
温声忽起,那先前曾出口的白衣公子微微一笑,望着对面挂帘的雅间,肃敬道“正是,端木先生是清云鉴传人中第一位女子,身为云门此任宗主,亦有当世神医之称。”
帘内又传出女子唏嘘之声,珠帘轻荡,那娇嗔的女声再道“如此能人,实为我等平凡女子所不能及”
“此言差矣。”一楼堂内那出口相询的蓝衣公子有些感慨“便是我等昂藏男子,也难与之相比。”
而那一名粗犷汉子坐于先前出口的华服公子身侧,闻言看一眼华服公子脸上阴恻之色便大声道“哼,不过一个女人罢了,我震天虎雷龙可不会对个女子俯首贴耳在那石榴裙下辱了我们男子的威严”
汉子声音粗亮,响彻茶馆,在坐之人无不听了个清楚。
众人一愣,微有怔忤,一时无声。
紫衣的丫头轻轻冷哼一声,正要于雅间内站起,一人先于她叫骂道
“我呸”
二楼对面珠帘之内,一名黑衣束腰的高挑女子大步走出,她一脚踩上窗沿,对着楼下自称震天虎的粗犷大汉毫不客气地啐了一口“就你这等货色也提什么男子威严不过一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罢了竟也敢出言不逊折煞了端木先生,辱我们女子之能”
那汉子没想到会有女子出来接腔,一时被骂得面红耳赤,立时暴跳道“你臭娘们敢跟我震天虎叫板”
未待他话音落下,那高挑女子便大声接道“有何不敢叫的便是你这只大言不惭的纸老虎”女子柳眉飞扬,一掌拍在窗棂之上,翻身便飞落下来,脚落一楼一张三人的木桌之上,下一刻便将其踏地粉碎。
“好啊”那名紫衣丫头临窗高呼一声,跳起脚来拍掌叫好。
众人一听,心下不由也起了两分豪情侠意。
如此挑衅,那大汉自是不甘示弱,拎起腿边一把大锤便怒声上前“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娘们老子今天替你家相公好好教训教训你”
茶馆人杂,上至官场世家,下至江湖武林,向来鱼龙混杂多是多非,一言不和类似的仗势也是不日便会上演几出,余老见惯,忙出声调解道“两位,两位,且慢动手,老夫今日的书才将将说了一半,此下若教两位动起手来,扰了的便是这满堂听客的兴致了”
那女子傲然直立双手环胸,哼一声,微微偏头扫过大汉,面容之上极为不屑。
那大汉见得更是火冒三丈,二话不说就要动手。
只是未待大汉将手中之锤拎过头顶,便不知怎的双膝一软,始料未及地一阵踉跄后,险险站稳,那一张方脸立时涨成了猪肝色。
“谁哪个兔崽子敢背后偷袭老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余老面色无常地收起两指,之前那蓝衣公子也似不经意般偏了头去。眼角余光却似互看了一眼。
蓝衣少女几分嗔怪地抬头去瞪那不知何时又爬坐到窗棂上,自顾荡着两只小脚丫的紫衣小丫头。
后者一脸嘻笑地回头小声道“不是我啦,我那一颗只寻了个欺负老人家的豆子撞了开去,没动那只纸老虎。”
蓝衣少女微愣,看了她一眼,低头往下,便见那之前冷笑着出言讥讽的华服公子正一脸阴沉沉地抬头向这边看来。
蓝衣少女心下微震,越加瞪了一眼窗棂上自顾抛豆丸儿吃的小师妹。
小丫头却似毫不在意,低头便笑嘻嘻地向着楼下那人的目光迎了上去,笑得烂漫天真。
一脸阴沉的华服公子见得,拧眉而愣,转而想自己那一弹指力雄劲,本想给那暗中出手的老头儿一点教训,不想竟被旁人使招挡了开,来人指力亦是雄厚,绝不可能是个如此之小的丫头片子。
心下暗思一瞬,便又低头移开了目光。
那“纸老虎”左右膝各吃了余老与那没来由的蓝衣公子一颗豆丸,心下怨愤难平,自是叫嚷不迭不肯善罢干休,犹自还想动手,却被那华服公子喝阻了下来。
“雷龙,青娥舍前舍的二当家凭你还拿不下来,还不回来”
从二楼飞身下来的女子听人报出自己名号,自是知道这华衣公子不简单,不由露出几分深意,抱拳道“青娥舍前舍舍卫江山秀,敢问阁下是”
面色阴沉的华服公子看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扯,却半天没有答话。
江山秀眉头略略皱起,面色渐愠,正待冷哼出声,便听一清脆圆润有如珠玉般的嘻笑声响起“他叫叶兰,玉面修罗,他那扇面上写着呢”
众人皆是一愣。
此时那被华服公子喝回的雷龙正走到他身侧,闻言咦了一声,竟当真伸手想去抬起他手中的折扇看看。
叶兰冷怒于心,转腕剔开雷龙的手,冷冷看了他一眼。
“哈哈他真去看了”二楼荡脚坐在窗棂上的紫衣小丫头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险些栽下楼来。
“阿紫”蓝衣的少女一把从后拉住紫衣丫头,婷婷走至窗前,佯装嗔怒地敲了她一个响栗“叫你这般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