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幸感觉脑袋晕乎乎的,他没意识到自己是醉了,一股暴虐的情绪直冲脑门,他跌跌撞撞地往前一晃直接单手把餐桌掀翻
哗啦。餐盘乒乒乓乓碎了一地,残羹冷炙汤汤水水四溅,像炸开的炮弹,迅速吸引了整间餐厅人的视线。
一块湿答答的五分熟牛排飞到了aha头顶,血水夹杂着油汁顺着他脸颊滑落,好不滑稽,更别提他满身华服都沾满了饭菜。
“操”他气得涨红了脸,一把抓住贵幸的胳膊,唾沫星子直接喷在对方脸上,脏话都骂了出来“你他妈玩我是吧”
贵幸嫌恶地甩开他的手。
“你还不配被我玩。”
这句话回荡在安静如鸡的餐厅内,一时间所有人都惊愕不已。
小女生投去星星眼,“好霸气”
“那是艾布特家的大公子”
“够辣,啧啧,我喜欢。”
服务员飞奔上前,恭敬弯腰道“先生,损毁的物品需按原价赔偿”
贵幸没当回事,掏出钱包里的存储卡想付钱,服务员却说“非常抱歉,本店只接受现金结账,不支持刷卡。”
贵幸随身带的现金并不多,够付一顿饭的钱,但却不够赔偿。
那aha估计也是犯贱,明明被拒绝得这么惨烈,这时瞧着少年的脸蛋,内心欲芽又蠢蠢欲动起来。
“我帮你付,你跟我吃顿饭怎么样”
若要是平时,以贵幸的性子说不定会答应。有便宜不占傻瓜蛋嘛。可他现在醉了,半杯红酒下肚,醉得还不轻。
贵幸冷冷一笑,“别,我可不想跟一头猪同桌吃饭,太脏。”
贵幸的嘴毒功力绝非常人承受范围之内。轻易气死人,要么就是人被气死。
aha的脸当即就绿了,但看着贵幸那张脸,举在半空中的手怎么也狠不下心扇一巴掌。
“噗”
周遭看热闹的人强憋着笑。
贵幸觑他一眼,“你还打不打,不打我走了。”
aha低着头支吾半天。
贵幸越过他走出去跟服务员交代了几句话,然后去楼下at机取钱。
暮色四合。
他路过一个僻静小巷,跌跌撞撞扶着墙走路,晕头转向,嘀咕“早知道就不喝酒了。”
贵幸只觉得头昏眼花,脚下好像还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软趴趴的东西,旋即发出一声惨叫
贵幸瞪大了眼睛,仓皇后退几步,低头一看,他刚踩到了一个人。
蜷缩在地上的男孩脏兮兮得像从泥里滚过一般,套着的单薄衣衫旧得看不清颜色,灰扑扑的,染上斑驳血迹。他重重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棕褐色的清澈眸子在黑夜中亮得发光,直溜溜地盯着贵幸打转。
贵幸试探性地发问“你吐血不会是因为我踩了你一脚吧”
男孩剧烈地咳嗽着,点了点头。
贵幸默然,酒一下醒了大半。
好端端把人踩吐血,他不免心中惭愧。贵幸踉跄着走过去搀扶起男孩,全然不顾自己身上的名牌外套也沾上了灰不拉几的烟尘。
可惜他力气不大,没预料到男孩的身体怎么沉得像铅灌似的,一时不察整个人随对方摔在了泥地里。
贵幸“”
男孩顾不得嘴角还在渗血,急忙躲到一旁,伸出手拍打贵幸的衣服。
嗓子沙哑得像破锣“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手本来就很脏,结果贵幸的衣服越拍越脏。
贵幸赶紧捏住他的手,两人再度相互搀着站起身。“呃那个。”贵幸有些不好意思,歉然道“我会负担你的全部医药费。”
男孩垂下头,小声说“谢谢。”
贵幸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男孩是单纯还是傻呢,明明是自己眼瞎把对方踩到吐血,却还在跟他道谢
要是换作自个被踩了,他非得把罪魁祸首剥下一层皮来不可。
“没事,应该的。”
贵幸正好要去取钱,两人边走边聊天。
贵幸得知男孩叫陈庆年,今年19岁。他是d区人,从小父母双亡,由外婆拉扯着长大,靠拾荒为生,勉强混口饭吃。
其实在这个世界大部分都读不起书。像陈庆年这样的,大字不识几个,数不甚数。
贵幸好奇问道“那你怎么会来a区”
“外婆去世了,她临终前把积蓄留给我,让我去a区找份工作可是,”陈庆年低低呜咽,像一只可怜的奶犬,“我刚到这里就被人抢劫了,呜呜先生,对不起,其实我我刚才骗了你。”
“嗯”
“我吐血,不是因为你踩的。”陈庆年垂着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转,憋着不让它掉下来。他闷声说“我是被那群抢劫的人打了,肚子很疼很疼,我在那里躺了三天,好难受。我、我怕你走掉,我会死在那里。”
贵幸向下看着倒映在地的影子,莫名感到心酸。他摸了摸口袋,没纸巾,便把手臂递过去,用袖子给对方擦眼泪。
“没关系,我还是会带你去医院。”
听到贵幸温柔的语调,陈庆年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泄了洪一样扑簌簌掉下来。
贵幸有些无奈,揽着陈庆年,安慰般摸了摸对方的头,“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害得他的衣袖都湿透了。
两人走到at机那里。陈庆年虚弱地靠在墙上,目光不经意瞟向屏幕,好多个零
他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
贵幸取了钱,回头看他,说“走,我现在带你去医院,想吃什么”
“想、想吃馄饨。”
贵幸领着男孩去医院看病,又去外头给买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
陈庆年顾不得烫,吸溜着大口大口吃,热气氤氲得他眼眶又开始发热。他想起外婆生前给他煮的馄饨,皮薄,总是只有一丁点肉末。
不像这碗,有好多好多,肉也很大块。一口咬下去,汤汁四溅,仿佛烫慰到了心底最深处,让他格外满足。
贵幸看得笑了起来,“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不够的话我等下再给你买。”
“够的。”陈庆年抬起头,小声问“贵先生,你是不是很有钱”
“还好吧”
陈庆年却仿佛认定了这一点。
扑腾。
在贵幸讶异的目光中,他猛地跪在对方面前,抓着贵幸的衣角,像抓着这世间无比珍贵的东西。
陈庆年用力擦了擦脸蛋。
“我不想努力了。贵先生,这些天来,我很迷茫也很无助,有时候想着不然干脆死掉算了。只要您愿意给我一口饭吃,我、我”
“我就是你的人。”
陈庆年说完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贵幸“”
什么这潜台词是求包养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