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晨曦初起, 一群马队缓缓走在朝阳中。
    为首的青年骑着一匹青霜宝马,穿着一身喜服, 意气风发、温润如玉。
    他身后跟着六七个着装统一的青年,皆骑着膘肥身健的宝马, 无一不是容貌俊美之辈。
    再后面则是一眼望不见尾的迎亲车队。
    车队中,有一辆空着的豪华马车,其余则坐着亲友。
    这些马车和传统的马车亦有不同, 乍看马车四周留有空窗,无物遮挡, 路人可将车内之人看得一清二楚。
    但若仔细瞧便可看出那些空窗并非真的空无一物,而是在空窗的位置镶嵌了一种透明的东西,那透明的遮挡物可遮风挡雨。
    “这些车竟然全都镶嵌着这么大块的玻璃,安王到底多有钱呀”
    “安王刚打了胜仗, 皇上赏了良田万顷珠宝无数,自是有钱的。”
    “你们有所不知,这玻璃本来就是安王从天书上学来的,他是第一个懂制造之法的人, 那温氏玻璃听说也是安王的产业。这点玻璃算什么听闻他还在用玻璃造房子,那才叫豪奢。”
    “安王妃真是幸运, 竟能嫁得这样的夫婿, 安王为了弥补她,愿给她操办第二次婚礼。你们看这阵仗, 竟比昔日娶太子妃还要热闹。”
    道路两旁的围观百姓皆在谈论着, 见了今日盛况, 无人不羡慕。
    马车缓缓驶向将军府,最后停在将军府巍峨的大门前。
    而在将军府门口的街道上,整条街都堆满了嫁妆。
    一路跟来看热闹的百姓又不禁窃窃私语
    “新郎官怎地跑到将军府门前来了”
    “王爷和王妃都已经成过一次亲了,这第二次婚宴到底该怎么迎娶呀这可是前无古人的事。”
    “如果这次补办按照第一次成婚的规矩,那王爷应该去侯府迎娶王妃才对,怎么着也不该来将军府。”
    “快看快看,王爷和王妃出来了”
    众人朝将军府的门口看去,便见王爷牵着一名身穿浅紫色纱裙、头戴镶钻王冠的美人从正门走出。
    众人眼中皆是惊艳。
    那美人衣着打扮和妆容让人眼前一新。
    她并没有穿时下的绿色喜服,而是一身新奇的浅紫色纱裙,那裙子也跟众人所见的裙子很不一样,裙摆蓬松而宽大,无袖,领口宽,露出精美锁骨。
    新娘子也没有遮盖头,盘着很漂亮的头发,头上却没有戴珠翠,只在头顶戴了一只镶着珠宝的头冠,在阳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
    新娘子白皙颀长的脖子上戴着一根珍珠项链,珍珠莹白圆润,正好衬着新娘子的肤色,美得不可方物。
    裙子的色泽很浅,是淡淡的紫色,再加上质地是轻纱,显得十分梦幻。
    裙摆上没有刺绣,只有一朵朵碎布做成的小花,外层轻纱上零星有些闪闪的东西,看不出那是什么质地,像点缀了无数星星。
    “别动,我抱你。”顾君瑜看了眼门口的路,出了大门口便没有地毯,陆沉菀的裙摆要拖曳到地上。
    陆沉菀很不自在,她从未穿过这样的裙子,也从没做过这样的打扮,而且在外面好多人都看着。
    她羞得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我自己能走。”
    “但是我还是想抱你。”顾君瑜弯腰将她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直接朝马车走去。
    陆沉菀低垂着眼,完全没勇气抬起头,脸颊一片绯红。
    到马车上坐好之后,顾君瑜唇角带笑地看着她。
    陆沉菀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菀菀今天很漂亮,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王爷今天也很好看。”陆沉菀红着脸说,难掩一脸的幸福。
    顾君瑜却笑将起来,“我既然这么好看,你为何不抬头多看两眼你一直这么低着头,我还以为自己今天太丑,让菀菀都不敢抬头看了。”
    陆沉菀被他这么一说,更加不好意思,抬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王爷就只会打趣我。”
    她今天妆容精致,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挑起眼看他的时候更显得眸若春水,勾人得紧。
    “你再这样瞪我,我便要亲你了。”顾君瑜凑在她耳边说。
    外面是热闹的锣鼓声,但陆沉菀的注意力全都在顾君瑜刻意压低的声音上,挠得她从耳朵痒到心里。
    “安王妃的裙子太漂亮了,是找哪里的裁缝做的可是宫里的绣娘”在后面的马车中,几名富家千金谈论着。
    “肯定不是宫里的,安王才回来没多久呢,那么一身漂亮的婚服,肯定不可能几天就做完。”
    “我倒听我哥说,这些婚服是符阳谢家的裁缝做的,安王早就安排好了,款式也是安王交代的,如见安王之用心。若是能嫁得安王这样的夫婿,也算一生无憾。”这话之人正是姚侍卫的妹妹姚瑶,萧牧升迁,姚侍卫也跟着升了几级。
    众人听姚瑶这么说,更是感慨和艳羡。
    而在她们前方的一辆马车中,气氛就没有这么和谐了。
    原本汪家的婚宴也办得非常热闹,那日京中的官宦人家基本上都到场了,陆雨彤也算长了面子。
    如果不是看见今天的盛况,她也是很满意的
    “从将军府搬出来的那些,全都是王妃的嫁妆吧街上那些都已经够多了,竟然还有。看见没光是珠宝就有几箱。”
    “这才是真正的十里红妆啊”
    “安王妃真幸福,安王那么喜欢她,楼将军还给她备了这么多嫁妆。”
    和陆雨彤同车的几名女子感慨着。
    杨家千金忽然想起一事儿,故意问道“诶,不过,雨彤,为什么王爷不去你们侯府接新人”
    “杨二妹不说,我也差点忘了。对哦,安王妃的娘家应该是侯府才对,楼家只能算安王妃的舅舅家”
    “雨彤也刚刚成亲,想必侯府没有那么多精力准备两场婚礼吧”李家千金随口道。
    陆雨彤“兴许我姐根本就不是我们侯府的人。”
    “雨彤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们就当我说胡话吧。”陆雨彤却故意吊她们的胃口,说个开头便不再说了。
    李小姐和杨小姐相视一眼,不由地想起以前的传闻。
    听说陆沉菀在长信侯府受人排挤,是因为这位嫡长女根本就不是陆大人生的。
    不过这些也只能算秘闻,很少有人拿出来讲,毕竟这关乎着陆大人的面子,而身为户部尚书的陆大人也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马车缓缓前行,陆雨彤一路上听着众人对这场婚礼的称赞,忍不住暗自捏紧了拳头,心头一直在冒酸水。
    陆沉菀一定是故意的,就是想压她的风头。
    车队在城中绕了一圈之后才慢慢回到安王府。
    顾君瑜抱着陆沉菀下了马车,一路朝王府内走去。
    才两日不见,王府的布置彻底变了样。
    进门便是红色的地毯,一路延伸到中庭以及各个院子。
    王府的花草也全部重新布置过,在红毯的两旁,是用月季做成的花台、花树和拱门,放眼望去已然是一片花海,让人忘了这正值百花凋零的深秋。
    婚礼的主场设在王府的荷花池畔,那里和皇宫隔着一片荷花池遥遥相望,占地面积也很大,能够容纳下今天的宾客。
    毕竟这里以前就是太子府,而且是皇上亲自监督打造的,府邸的壮阔丝毫不逊于东宫。
    荷花池畔,原有的奇花异草全已被挖走,取而代之的是几排宽大的玻璃房。
    玻璃房目前只盖了一个顶,四周是空的,兴许叫棚更合适。
    在棚内,摆着一排排整齐的座椅。
    一条由月季和玫瑰组成的花路延伸到池畔空地。
    空地处,安王正和新晋的工部尚书戚大人交代着什么。
    陆沉菀站在花路的另一头看着这热闹的场面,身边是名冷清俊逸的中年男子。
    没有安王在身边,陆沉菀发现自己竟有些无措。
    她暗中瞟了身边人一眼,犹豫了下,才轻轻叫了一声“爹。”
    陆依霖面无表情,冷冷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爹,有什么事吗”陆沉菀小心问道。
    “你娘留下来的铺子今后你自己拿去打理。”
    陆沉菀有些诧异,“那上次爹托戚大人送给我的银票是”
    “你娘的。”
    “哦。”
    两父女就这么站着,没聊几句就无话可说了。
    陆依霖淡淡看着眼前的女子,几年不见,她长变了许多,和记忆中的那人有七八分相似。
    他的思绪不由得飘到多年前,那是个繁花盛开的春天,他骑马迎娶了自己喜欢多年的人。
    那时的楼霜雪也和眼前的陆沉菀一样,美得不像生活在人间的凡人。
    “爹”陆沉菀不知她爹为什么这样看着她,但她又觉得她爹其实并没有看她,他的目光太淡,仿佛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陆沉菀斟酌了下,开口“你要不去找个地方坐着”
    “安王没有和你说”
    “嗯”陆沉菀有些摸不着头脑,“说什么”
    “陆大人,你要是不乐意的话,可以去筵席上坐下,我这当舅舅的也完全可以充当爹,甚至绝对可以比某些人更像爹。”一道挑衅十足的话突然插入。
    “舅父。”陆沉菀讶然回头。
    楼朝渊平时看上去挺稳重,人也没有架子,很好相处。
    但对陆依霖除外。
    这两人的恩怨还要追溯到多年前,具体缘由陆沉菀也不清楚。
    她只知道当时她娘刚死,她舅父从北境赶回京城,突然说要带她离京,去北境生活。
    结果她舅父和她爹打了一架,她爹是个文官,自然不是她舅父的对手,被她舅父打得鼻青脸肿,还断了一条腿。
    好在太医院的大人医术高明,她爹才没真残。
    最后她自是没有跟着舅父去北境,后来她舅父也再没有回过京城。
    直到这次
    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陆沉菀真怕他们又打起来。
    今天有这么多宾客在场,闹起来不好收拾。
    陆沉菀想了想,对陆依霖说道“爹,这里没什么事,你不用在这里陪我,去歇着吧”
    陆依霖眉头一皱,显然非常不悦,“我不累。”
    楼朝渊横在陆沉菀面前,与陆依霖对峙“今天是小菀的好日子,你臭着这么一张脸,是在给谁找晦气”
    “舅父,爹他不是这个意思”陆沉菀赶紧解释。
    陆依霖冷着一张脸,视线越过楼朝渊,对其身后的陆沉菀说道“到这边来。”
    “你这是叫阿猫阿狗呢”楼朝渊继续杠。
    陆沉菀“”
    “舅父,裴叔过来找你了。”陆沉菀看着正朝这边走来的裴钧,宛如看见了救星。
    裴钧手上拿着一束深红色的玫瑰,递给陆沉菀,“小菀,裴叔祝你永远幸福。”
    “谢谢裴叔”陆沉菀笑着接过玫瑰花捧。
    楼朝渊目光炯炯地看向陆依霖,“今天是小菀大喜的日子,我不和你计较。但你们长信侯府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作呕,今天过后我再找你算账”
    陆依霖冷着脸,“随时恭候。”
    裴钧和陆依霖的视线交错了一瞬,随后楼朝渊和裴钧转身离开。
    气氛依然很冷。
    陆沉菀“爹,你和舅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陆依霖没有说话。
    陆沉菀观察着他的脸色,又小心说道“其实舅父人很好,裴叔和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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