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雀望着他的脸走神了好一会儿,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
    而下一秒,她的手掌便被拂开了。
    俊国皱着眉头,“你在做什么”
    阿雀坦然地说,“我在想你还要多久才能长大。”
    她的语气过于普通,以至于俊国反而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回答她。尤其想到了某些事情之后,甚至连直视她时都开始别扭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重新冷静下来,才反问,“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阿雀说这怎么就没有关系了。
    “我不是俊国唯一的朋友嘛,朋友就是能够全心全意地对方着想,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发自内心地理解与认可”
    她说得情真意切,但俊国却是一副没有任何波动的样子。
    因为他根本就不想和阿雀当朋友。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来都不止有“朋友”这一种。
    俊国很清楚自己真正的想法,但他同时也知道,阿雀注视着他的时候,并不完全是在看着“井上俊国”。
    更多的其实是透过他在怀念其他的人。
    他觉得这样很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应该如何改变,倘若直接点明这种事情,反而会让现状都无法继续维持。
    所以他总会似有若无地试探着神代雀的态度,装作不经意地从她的口中打探着那些属于她“原本的恋人”的过往。
    「他的脾气大部分时候都很差。」
    俊国的脾气大部分时候也很差,所以听到这种话之后,他便开始克制自己生气的冲动,最多也只是冷言冷语几句。
    「比起听别人说话,他总是更喜欢发表自己的看法。」
    俊国觉得这点和自己很不一样,因为他总在听阿雀说话,无论她是说自己的事情还是说别人的事情。
    阿雀也曾对他说过,她觉得很高兴。
    「我很喜欢愿意听我说话的人。」
    因为她在某些时候话真的很多。能够忍耐住这份吵闹,愿意花费时间听她那些毫无意义的倾诉,必定是很在意她的人。
    但要想俊国在短时间内变成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的小天使,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虽然一直都在改变着,但这样的变化并不明显,缓慢而又持续着,阿雀也当作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直到他听完她的“朋友”之谈,然后又催促他打开礼物来看一看。
    “是我花了好大的功夫,费了大价钱才到手的哦。”
    在这样恳切的催促下,俊国才像是勉为其难一样,在她面前拆开了礼物,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个植物标本。
    或者更加确切地说,是一朵花的标本。
    细长的花瓣往外伸展着,彼此之间缱绻缠绵般贴合。俊国见过这种花彼岸花。
    只不过,和他之前见到过的、常见的红色的花瓣不同,阿雀送的植物标本,它的花瓣是奇异的青蓝色。
    “一年之中只有两三天的开花时间,而且只会在白天的时候开花。”阿雀捧着脸告诉他,“是我从山里的老人那里买来的,他还说我的运气很好,他才刚找到没多久,我就找过去了。”
    而当阿雀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是如何守着它开花,又是如何将其制成标本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的是俊国愈发沉默的表情。
    他低下了脑袋,像是在脑海中也有什么细长而又柔软的东西正在舒展着。
    那是属于过去的,真正的自己的记忆。
    “井上俊国”,早在一年以前就应该死掉的。他的身体状况并不足以支撑他继续活下去,但当井上夫人都绝望了的时候,他却再度睁开了眼睛。
    对此,井上家将其归为“神迹”。
    他们开始信奉神明,觉得这世上真的有能够聆听着他们祈祷的神佛,对这个唯一的孩子愈发宠爱。
    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
    魇梦说,人类都憧憬着美丽的梦境,希望一切都能如自己所想。
    阿雀觉得他说得很对。
    以前的无惨,也觉得他说得很对。
    而现如今,他则是亲身体验了这一道理。
    没有任何一个母亲,会觉得自己死里逃生的孩子,是被其他的什么东西附身的恶鬼。她们只会觉得,这是她的孩子,所以无论经历了什么、有了什么变化,都仍然是她的孩子。
    但眼前的标本、青蓝色的花、细长柔美的花瓣
    它唤醒了那些深深地沉睡在某处的记忆,清晰而又明白地告诉他
    “井上俊国”,并不是他真正的名字。
    他真正的名字应当是另一个,意为极度悲惨,也为极度残忍的
    无惨。鬼舞辻无惨。
    作者有话要说新一话就真的离谱,青色彼岸花只在白天开花且一年只开两三天这,这居然真的是存在的东西,我不相信无惨憨批到这种程度,一千多年了,就因为是白天开花所以就找不到了他那么多工具鬼用来干嘛的,没长嘴不会和人类说话吗从来没有任何鬼身为人类的时候见过这花
    就感觉很敷衍,像是随便编了一个理由,还不如直接不存在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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