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就站在崖边, 他闭着眼睛, 好似宁愿跌下悬崖,也不愿看裴云舒一眼似的。

    他真是面若桃花,但却如青灯古佛般的冷漠,天上之人,对着裴云舒露出这幅表情, 嘴中还念着清心咒,裴云舒反觉得格外荒诞。

    裴云舒的目光从师祖身上移到他身后的悬崖处。

    万丈悬崖, 对修士来说也没什么,更何况是分神期的师祖。

    “师祖, ”他垂下眸,眼捷在下眼睑上遮下一片阴影, “弟子想知道那塔是什么。”

    无忘尊者还在念着清心咒。

    他的声音如冰,表情如雪, 好像连裴云舒的声音, 都被清心咒给隔绝在了外侧。

    裴云舒终究还是走了。

    待他走了之后,无忘尊者才敢睁开眼,他看着刚刚裴云舒所站的位置,看了这一眼后, 便不敢去看第二眼。

    裴云舒御剑去了藏书阁。

    单水宗的藏书阁书籍众多,各种心法道法也多, 越是高楼, 书籍就越是珍惜, 也越是难进, 但裴云舒这次去的是杂书处,这处就简单多了。

    他一本本的在杂书中找着法宝详解,翻遍了不知道有多少本书,直至太阳落山,他才在书中找到了那黑金两色塔的详解。

    原来是一座镇妖塔。

    裴云舒的手指滑过这三个字,定定看着,只觉得眼睛发涩,好似书看多了般的涩。

    身侧有同门走过,裴云舒合上书,带着这本书出了藏书阁。外面已是云霞漫天,他愣愣看了半晌,直到被一旁长老唤醒,才回过神,往三天峰处飞去。

    可真是奇怪。

    裴云舒将手放在丹田处。

    那塔与他是何关系为何他的本命剑如此着急,又为何那莹白内丹也如此迫不及待

    虽不知那莹白内丹从何而来,但视察一番后百利而无一弊。也是,若是有恶意,早就将他的金丹毁了,又怎么还会给他疗伤。

    许许多多,不论是事是物,记忆中如同断了线的链子,总是这缺一块,那又少了一块。

    二师兄那日要来给他把脉,生病他怎么不记得自己生过病。

    他慢慢想着,一路飞至三天峰,回到房中就点了灯,继续看着那本书。

    可翻来覆去,书中只写了这塔是镇妖塔,怎么用、怎么解,却是一个字未提。

    裴云舒合上了书,他走出房中,去看遥不可见的山顶。

    他想要再见一见那塔。

    该怎么做,才能再见到那塔。

    次日一早,裴云舒便迎着寒露站在了师祖门前。

    他发丝上皆是露珠,长睫上也沾湿了水露,天边从黑夜重新变亮,房中却不见有人走出来。

    裴云舒静静等着,但直到日已中天,房中也不见有人走出。

    他上前,轻声唤道“师祖。”

    房中无人回应,裴云舒推开门,房中已无一人,那张桌上,也无那座镇妖塔。

    连接着三日,裴云舒都没有在山顶见到师祖。

    若是师祖不想见他,布下结界便可,裴云舒一个小小金丹,还能硬是来闯他结界不可

    可分明没有一个结界,无忘尊者却好似没在三天峰一般,他的那处连小童也没有,裴云舒从黑夜等到下一个黑夜,也未曾见到他。

    等再一次空手而归时,裴云舒在下山路上抓了一条五彩斑斓的蛇。

    那蛇长得实在花哨,短短不过一桌的长度,被关在水球中,同裴云舒一同回了住处。

    等在院中落座之后,裴云舒便盯着这花蛇,目中神色难分,他饮了一杯又一杯的凉茶,才将小童唤出,“你可知道这蛇有没有毒”

    小童细细看了这蛇一遍,“师兄,这蛇有毒的。”

    裴云舒道“何毒”

    小童羞于开口,半晌后才磕磕巴巴道“情毒。”

    裴云舒沉默了一会,便让小童走了。

    他的目光放在这花蛇身上,直到天边暗了下来,他才闭了闭眼,走进水球,抖着手将指尖插入了水球中。

    花蛇迫不及待地一口扑来,疼痛便从指尖曼延到了心口。

    裴云舒睫毛颤了一颤,脸上的神色却越发冷了。

    无忘尊者打坐结束,他睁开眼,看着空无一物的室内,出了片刻神后,便想闭上眼继续打坐。

    可总是无法静心,终究,他长叹一声,挥出一面水镜,想要看看裴云舒是否还等在他的门外。

    他分明知道看了水镜动摇的还是自己的道心,却是忍不住。夜中冷气如此之重,更何论三天峰顶上,裴云舒如此倔强,若是出了些什么事,他也不好不好和凌清交代。

    可水镜一出,无忘尊者就是呼吸一滞。

    裴云舒卧躺在床上,床上的轻纱晃荡,被子被抓起层层皱褶。

    他面色绯红,眼角含着水光,黑发披散了满床,被褥洁白,却没有他眼角红意来得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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