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裴珩走后,碧云抱着那衣裳愣道,“姑娘,这”

    谢幼萝坐下来,支着下巴望着桌上明晃晃的烛火,“收着吧,回头绣好了送过去就是了。”

    “姑娘为何不和三爷解释解释呢,奴婢瞧他这误会可不小。”碧云是实在不解,她将怀里东西放进柜子里,“没准三爷还以为,姑娘恨不得立刻就嫁了去呢。”

    谢幼萝这会子是没心思想这事。

    她脑海里来来回回地都是裴珩留给她的那个问题。

    他要离开京城一阵子,想是去的时日有些久,不然也不会问她去是不去。

    可是她跟着去做什么呢,左右是想不出一个由头来。

    碧云拿手在谢幼萝面前摇了摇,“姑娘这是在想三爷问您是否一道出去的事么”

    谢幼萝眨了眨眼,道,“也没什么犹豫的,明儿你替我带个话给他吧,就说我不去了,留在府里就好。”

    碧云却连连摇头道,“横竖姑娘在这也没事,不如同三爷一道出去瞧瞧。”

    谢幼萝百无聊赖道,“他那样子的人,定是去办要紧事的。”

    碧云在裴珩院子里待了三年,这三年来裴珩年节前后的日子总是呆在侯府的,偏今年不同,据说只除夕那日去了一遭侯府便再未回过,打从谢幼萝住在了督主府,三爷倒是跑督主府跑的更勤了,原以为因着四爷的面,三爷对谢幼萝才格外照拂一些,但如今仔细想想,怎么觉着,三爷是藏了点私心的,毕竟从前也没见三爷近身接触过哪个女人,那些人说什么三爷自个在府里养了女人这种子话她是断然不信的。

    她暗暗望着谢幼萝,微黄的烛火映着她半张脸,衬得愈发的娇艳柔美,谢姑娘不过十五,年纪比她还小上两岁,其实她这五官还未完全长开,但已是精致至极,如瓷如玉的皮肤,嫩的跟刚剥开的蛋般,说话声又轻又软的,搁谁跟前,谁不喜欢呢。

    更何况是个男人呢。

    她叹口气道,“三爷既是开口问了姑娘,那办什么事不要紧,要紧的是三爷觉着带着您不误事,不然怎么也不会开口。”

    谢幼萝却笑,“你这丫头,是心痒痒了,想离开京城去外头看看不是”

    碧云挪到她身边坐下,她们之间如今是无话不说的,她也没个忌讳,于是道,“姑娘这就冤枉奴婢了,只是奴婢总觉得三爷待姑娘不一般,姑娘从前过的苦,如今是转圜了些许,但这安生日子好像也没个准头,若是三爷真待姑娘有意,姑娘何不”

    “你多想了。”谢幼萝脸色微凝,她枕着胳膊趴了下去,她是晓得自己生了一张好看的脸,总是叫人看了便走不动路的,但裴珩不同,从前便听盛嬷嬷说他是有过女人的,再加上上次那个女子,单单是听声音便觉是个极美的人他这样的人,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她便是生的再好看,真真入了他的眼,也只能是因为裴荀,才叫他多看了一分。

    谢幼萝记得,这个男人看自己的时,眼底总是清明的,神情永远是淡淡然,便是偶尔几次笑,也是极具疏远,从未有所动容。

    “这种话,往后莫再说了,若是传了出去,叫人听了,该不好了。”她语气笃定,“明日便依我的话与他说吧。”

    碧云见她如此,只好应声道,“奴婢知道了。”

    谢幼萝这晚没睡好,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谁料第二日一早就叫人喊了起来。

    来人是府里的陈管事。

    谢幼萝匆匆洗漱穿戴好,打屋里出去,问道,“陈管事一早的,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侯府来人了,正在前院里,说是要见姑娘。”陈管事摆摆头,“原这事直接找三爷就成,但三爷今儿天未亮便出门了,小人思前想后还是过来这与您说一声,姑娘看,这是见或不见”

    侯府过来要见她的,除了姚氏她是想不出别的人了。

    不过这姚氏又是如何知道她住进了督主府呢谢幼萝沉吟片刻道,“就说我今儿不在。”

    对谢幼萝的来历,陈管事知道的也不多,但一点却是晓得,这谢姑娘是三爷从侯府带回来的,既是找谢幼萝,必定是与谢幼萝熟识的,谢幼萝过去见上一面也是无可厚非,他面上有些为难道,“姑娘,换作旁的人小的也就一句话便赶了出去,只是这侯府的不好打发,要不,姑娘去见上一面”

    谢幼萝见他如此,又想了一番,横竖在这督主府,这人还敢做出什么乱子不成,她既明着来,自己接着便是,就怕这人使阴的,正好也探探姚氏的底。

    姚氏看着比前些日子消瘦了些,但那张脸却依旧风姿灼灼,眼底眉梢总晃荡着几分意犹未尽韵味,怎么瞧都不像是守着寡,深居内宅的女人,见谢幼萝出来,粉白的脸上温温笑着,“老三说你在侯府住不惯,便接来了这边,想来是督主府确实舒坦,瞧这小脸都长了些许肉,倒是更好看了。”

    她这话一出,好似先前的那些事都没发生过一般,跟她就是从前关系要好的妯娌,要不怎么说这内宅的女人最是厉害,这变脸跟演戏一般,不晓得的人是瞧不出其中真假的,譬如陈管事,还客气地叫人上了茶。

    谢幼萝不晓得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看着她那张风韵犹存的脸,想起那日的事,以及她往男人身上扑的劲头,虽是与药物有关,但这姿势面上的神态却是骗不了人的,谢幼萝道,“这督主府自然是好的,但如今见了二夫人,倒觉得还是比不得侯府,二夫人虽是常年居于深宅的人,但这脸倒是越发的光泽亮丽,叫阿萝想起前不久读过的杂书,说是一个女鬼,常年守着一个庙,那庙里是上京赶考的年轻举子们必经之地,这女鬼呢便在深夜里出来,化作美人,勾他们的心魂,待鬼迷心窍了,再吸其精气,以此驻颜,”谢幼萝看着姚氏渐渐变僵的脸,笑了笑,“二夫人莫不是吓着了民间杂谈罢了,哪里能做真。”

    姚氏亦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谢幼萝这是在暗喻自己,讽刺自己,旁边守着的下人聪明的看姚氏两眼,不免就多想了去,姚氏捏了捏手帕,心道这小贱人,那日不想叫她反将一军,不仅弄没了自己最得意的心腹,还叫她一时半会的不敢找那些个男人进侯府,消停好些日子才尝了点味儿,她倒好,转眼竟从侯府消失了,打听了许久,才晓得进了这督主府,这是什么地方,是裴珩在外边的府邸,她倒是从未听说过裴珩带过哪个女人回督主府的,旁的本事没有,勾引男人的本事倒是一套套的,姚氏暗叹,来日方长,今天暂且忍一忍,她缓了缓,道,“听着是挺渗人的。”

    谢幼萝低头抿茶,不再说话。

    姚氏这时候又开口了,“不谈这个,说正经事,”她态度亲昵,“老四去了,最是挂念你,与你和离了,想来也是想要你再嫁,到底曾经妯娌一场,便是你走了,我也是一直拿你当自家人看待,你也算得上是侯府出来的人,如今又有老三给你撑着腰,这满京城的男子,除了王侯将相家的,你任是挑一个,不说做正室,做妾室于你而言亦是最好不过了,总不见得在老三这边一直住下去,叫人看了闲话去不是”

    原来她是打的这主意,是想拿自己去给谁献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合该自己这事是与她无关的,她这一番真情表的倒是有些莫名,谢幼萝细想了想,道,“多谢二夫人关怀,不过我这名声,如今是什么也不怕了,再说当初是三爷叫阿萝来这督主府住的,闲话什么的,二夫人若是真怕,不妨去找三爷说说,他若是在意,阿萝自然是不会住下的,不知阿萝说的对不对”

    这丫头,一段时间不见,倒是变得伶牙俐齿起来,从前那些低眉顺眼,乖巧温顺真真是装来的,姚氏自然不会去找裴珩,她之所以提出谢幼萝再嫁之事,一则是怕裴珩真看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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