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惊,再看荀翊,却见荀翊脸上并没有什么波澜,想来皇上是知道这件事情的,甚至连这件事情也是在他的计算之内。
    南部久战不止,贼寇使用百姓血肉作为城墙抵挡晋国公所率士卒。
    想想也是,即便是再势大的贼寇,又怎么能和晋国公麾下相比,以百姓血肉之躯作为盾牌确实能延缓颓势,但也只是守而非攻。最不济就是那些将领俱都不敢担责,这才慢慢拖着。
    可晋国公哪里敢拖着拖着如何与皇上交代
    但他却就是拖了。
    再仔细想想,那些百姓被撸到了贼寇那儿,难道能不吃不喝可这些贼寇却偏偏将这些百姓养着,先不管吃的好坏,反正没让他们死,每次打仗的时候就拖出来用一遍。
    如今看着眼前的弯刀,介凉是想明白了,那些贼寇就是如今的逆贼,他们用挟持来的百姓充人数,要打仗了也不着急,就拖着,一边造势声讨皇上宁妃,一边借着兵荒马乱的态势将那些兵卒想方设法的移动到京城来。
    先不管京兆衙门有没有和他们沆瀣一气,也不管他们怎么将这些士卒送来的,但如今他们有如此之多在京城,那南部的压力定然少了很多。
    如此一来,晋国公便可率众袭击。
    而对于这些逆贼们而言,京城才是最重要的地方,南部可放,于是他们行此招数。
    但对于皇上来说,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逆贼在远处不好解决,不如引到自己的地盘上,且还给南部减缓了压力,对那些被俘的百姓也能更为轻易的解救。
    介凉甚至想到,说不定就是因为今年藻灾,所以皇上让这些人帮他养百姓也说不准呢。
    宁姝突然停住,她眉头微微蹙起,似是想要再确定什么似的。
    过了须臾,她对一旁的近卫说道“良嫔出来了,她好像是要去牵禾门附近。”
    按理来说,良嫔如今已经被禁足,只等着个日子去往寺庙,可她如今无缘无故亦在无人管束的时候出了自己所在的宫宇,这并不寻常。
    如今外面一片混乱,想来良嫔下面的宫人也应当知道,她怎得还会向外去
    那近卫一拱手,说道“属下这就去看看。”
    宁姝略一沉吟,说道“一个人去兴许有危险,多带几个。”
    “姝姝应当没事儿吧。”烁望宫内多宝阁上,几个瓷器议论纷纷。
    方才有个宫人想趁机进来摸些东西,被及时拦住,但瓷器们却是听闻到了不少内容,尤其是外面的瓷器似乎不停地在喊些什么,他们听的模模糊糊,但联系在一起便也能将现今发生的事情串个七七八八。
    汝奉小声说道“想来没事的,皇上定然将姝姝护的好好的呢。”
    “只怕宁姝如今还有别的用处。”灵云好似刚睡醒,声音还有些飘,“你听外面的瓷器好似在传讯息,大多说的是一些各宫境况。这消息传给谁呢瓷器们自己传着玩想来不是,儿时要说给某人听。那这宫中除了宁姝,还有谁能听见瓷器说话呢”
    “这倒是个妙用。如此一来宫中的戒防压力确实小了很多。”青叔说道“姝姝如今应该是在后宫,这般战事往往是后宫先乱,但凡有人敢开宫门,即便是个小小角门,那也会引来无数逆贼,到时候就后患无穷了。”
    元青在旁慢悠悠地说道”不论如何,后宫但凡干政,总会引起后患,只是轻一时重一时罢了。”
    “等等等等”小白突然大声喊道“那这意思就是皇上知道姝姝能和瓷器说话的事儿了”
    秘葵应道“想来应当是知道了。倘若事态到了这样的程度,依照姝姝的脾气,她略一纠结就会将自己能听见瓷器说话一事说给皇上听。”
    “那”小白磕磕巴巴“那皇上知道了之后,不会觉得姝姝是妖邪吗姝姝可怎么办啊这才刚刚过上好日子没多久,怎得又起了波折”
    渣斗显然是今晚最兴奋的那个瓷,他声音有些亢奋,为这到来的大乱而激动,“这就是女人她以为皇上喜欢她,定然会放她一条生路,却不知道原来天下最无情的就是皇上说不准这一会儿利用完她,下一刻就要治她的罪了”
    “你胡说”汝奉“哼”了一声,说道“最讨厌渣斗啦”
    元青立刻跟上附和道“君王之情以天下为重,并非无情渣斗此话乃是胡言乱语有损皇威”
    “元青说的也不对”汝奉仍是不高兴,“皇上也有情,还特别喜欢我们姝姝”
    渣斗不以为然“这里面最了解帝王的莫过于朗唫和青叔,你们不如问问他们两个,皇上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
    众瓷的目光看向朗唫和青叔,朗唫清了清嗓子,说道“依我看,皇上早就知道宁姝能听见瓷器说话,不然也不会每次都把瓷器放在外面,也不会将烁望宫单独弄出一个多宝阁来盛放我们。”
    青叔赞同道“这个之前我也想过,皇上心思深沉,如今这局势便是他一手引出。方才听外面瓷器传讯,外面的逆贼用的是弯刀,那弯刀是南部贼寇使用。也就是说皇上故意拖到了他们来京城,以自己为饵缓解南方压力。而他这个饵恰好是这些人最想要的,便不顾一切的策划着攻上了宫来。因我不在外面,信息有限,但这些也足以证明皇上是一个沉得住气,且十分擅长使计攻心的人。当日他春猎,他将我放到右相那处时我就隐隐有了这样的想法。”
    “什么想法”阿古问道。
    “阿古你也应当明白的,为何皇上和介贵妃的宫内都没有瓷器原本我们以为介贵妃是为了讨皇上喜欢,如今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之后,这投其所好显然已经不能当做理由了。那便是皇上那时候就知道瓷器能说话了,他担忧还有旁人能听见瓷器会说话,所以这才不将瓷器放在自己身旁。”青叔说道。
    “啊原来如此”阿古惊叹道“我倒是当真没有想到这一点”
    小白在旁颤抖着声音说道“我就说了吧,从我第一次看见他我就说了吧,他好像能听见我们说话,总是抬头看我们。”
    “之前放烟花的时候,他也是看了我们一遍。”秘葵说道。
    众瓷此刻都沉默了,开始回想起自己究竟有没有在荀翊面前说过不该说的话。
    “不过”朗唫又说“皇上兴许是不能听见瓷器说话的,不然就你们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秘葵长时间跟着宁姝在外面,皇上定然也听到了不少,你们还能好端端的待着,想来他是听不见的,也可能只是见过有人能听见而已。”
    “按照年龄算,那时候皇上还不认识姝姝,就已经让人将瓷器都挪出去了。”富贵儿突然开口道“唉,我可以确定皇上肯定听不见瓷器说话。”
    “如何确定”小花问道。
    “因为太后娘娘那里的瓷器们有些爱闹,有的喜欢唱山歌,有的喜欢唱黄梅戏,还有一个喜欢上了一只猫。皇上要是能听见,每次去太后娘娘那儿还能面不改色”富贵儿说道“还有,我要是皇上,我就受不了你们天天在他面前说他不行。”
    一众瓷器又沉默了,因为经由富贵儿提起,他们猛然想到自己曾经说过皇上不行,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很多次。
    “先假设皇上听不见瓷器说话,但他知道这世上有人能听见瓷器说话,且许久之前就知道宁姝可以与瓷器对话,那我们倒可以说他是当真喜欢宁姝的。”灵云突然开口道。
    “为何”
    “既然知道宁姝能听见瓷器说话,这么好用的探子为何不用”灵云反问道。
    秘葵恍然大悟道“因为舍不得不想让自己心爱的人掺杂到这些朝廷谋略当中”
    “呀好浪漫”汝奉听了这话之后欢欣鼓舞起来。
    唯有渣斗,这时候还在孜孜不倦的说着旁的不中听的“兴许就是不想让后宫干政,不然又是个弄权的。”
    汝奉和秘葵异口同声道“关你什么事儿闭嘴脑子不甜就不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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