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若很是得意,弯着眉眼道,“我没说错吧,我姐姐调的茶是我喝过最好喝的茶。”

    独孤珩也点了点头,“赞同。”

    安若却红了脸,忙谦谨道,“表哥过奖,我不敢当。”

    他身为藩王,平素见识过多少好东西,她此次用的不过是极为常见的茶饼,如何担得了他口中的最好

    二人一个夸,一个谦谨,原本乃是最正常不过的客套,哪知独孤珩却较起了真来,抬眼看着她道,“我没有说笑,一切皆是肺腑之言。我从前甚少喝这样的茶。”

    这其实是实话。

    独孤氏与中原贵族们的习俗有许多不同,他们不喜那些繁琐的花样,凡事追求直接,饮茶方面一直传承前朝煎茶的习惯,并无调茶这类文绉绉消磨时间的饮茶方式。

    他的目光带着突如其来的霸道,叫她猝不及防的相触。

    安若心间一慌,竟不知如何接他的话。

    而一旁,芳若将这一幕看在眼中,不由得心间一动,问独孤珩道,“表哥可定亲了吗”

    定亲

    小丫头这话一出,叫安若与独孤珩都有一愣。

    安若立时嗔道,“芳若,不可无礼。”

    虽说名义上唤他表哥,可毕竟不是真的,他的身份,岂容小丫头这样冒犯

    芳若却十分委屈,只好解释说,“我的意思是,表哥怎么会从没喝过点茶呢咱们大周的女儿家不是都会做吗表哥是不是还没成亲,没有表嫂给他调啊”

    话音落下,独孤珩倒并未介意,只一笑道,“的确,我没有成亲,也尚未定亲。”

    小丫头哦了一声,鬼使神差的又瞧了瞧姐姐。

    安若微顿,又抬眸回看了过去,满含警告。

    这丫头从前一向很有分寸,今日怎么会如此冒昧。

    、“家乡远离中原,许多习俗不同与汴京。一直习惯煎茶,如此的点茶的确不多见。”

    独孤珩倒仍未介意,还耐着性子与小丫头解释。

    芳若这下明白了,又帮他出主意道,“如若表哥喜欢饮点茶,可以在中原学一下技法,等回去之后就可以自己调制了。”

    “言之有理。”

    独孤珩点了点头,忽然看向安若,“不知表妹可否为我讲解”

    安若心间一跳。

    他身为藩王,就算平素在庆州不饮点茶,但每每进京也不可能喝不到,毕竟宫中才是整个大周最讲究茶道的地方。

    所以他若真的想学,还用得着来问她

    她也不知道为何,这辈子的独孤珩似乎与她上辈子认识的那人有些不同,譬如织坊初见时,就问冒昧年龄,是否定亲,又譬如现在,装作一副好学的样子,向她求教。

    可她又不能拆穿他,只好做谦谨状婉拒,“我不过自己随意调着玩儿的,怎敢妄为人师。”

    独孤珩却坚持,“请表妹不吝赐教。”

    安若头大。

    偏偏芳若又来帮腔,“姐姐的手艺不是随玉娘子学的吗,人家可是汴京有名的师傅,表哥既是真心想学的,你就教一教嘛,不要小气啦。”

    安若,“”

    这丫头。

    她只好咳了咳道,“其实我也只是略懂皮毛,只怕教错误了表哥。”

    独孤珩含笑,“不会。”

    安若没办法了,只好为他介绍起来。

    “点茶与煎茶不同,需用团茶,团茶有诸多纲次,上等如龙团胜雪、御苑玉芽、雪英、寸金等,但那都是贡品,寻常百姓难得一见,民间用的大多为寿芽、银芽、庆云、长春之类,譬如我今次用的便是长春。”

    她从茶罐中取出一块茶饼给他演示,“先用文火烘考茶饼,再用茶臼将捣碎,因为茶饼是圆的,所以有文人起了雅称,叫臼碎圆月。”

    独孤珩点了点头,神色倒是十分真诚,“的确文雅。”

    “臼碎过后,需再用茶磨碾过,用茶罗筛过,如此,茶粉足够细腻,才可用来冲调,而在冲调之前,也需先用沸水冲淋茶筅,烫淋茶盏。”

    少女继续缓声细语的讲解,也不由得认真起来,又取了一只茶盏,仔细放了茶粉与沸水,边调边道,“先加一点,调成膏状,再环盏周注水,以茶筅击拂茶汤,切记手轻筅重,上下透彻”

    春罗袖下露出一截皓腕,宛若白梅春雪,少女灵巧的摇着手里的茶筅,一心一意的调着青绿色的茶汤,丝毫没有发现,面前的青年已经渐渐转移了注意。

    直到她将茶汤调好,再度放置在他面前,他才回过神来,轻咳了两声,端起茶杯又品过一口。

    而后,装模作样的颔首,“果然雅致有趣,多谢表妹讲解,改日若得闲,我定要亲手试试。”

    安若谦虚,“表哥客气了。”

    心间却暗道,他堂堂镇北王,若自己煮茶点茶,大约会成为一道奇景。

    眼看时间过去不少,她又暗忖,今日是否话多了些正打算找借口回房,却听见妹妹又同他道,“表哥,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安若眉间一跳,这丫头,又要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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