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多得很。
    “谁啊”
    陈国成在门内问道。
    “是我,大哥,我是小弟。”陈南北提高嗓音说道。
    小弟
    四人对视一眼,都糊涂了。
    他们这阵子又是忙着收拾新家又是忙着做生意,压根不知道陈南北已经回来了的消息。
    “你这个骗子,我小弟早就没消息了,你要骗人也该动动脑子。”
    陈国成黑着脸骂道,“你好好一个大男人,不去用心赚钱,跑来我们家糊弄人来了。”
    “二哥,真的是我,你还记得以前我陪你偷偷去二嫂娘家和二嫂见面的事吗那回你险些被二嫂爹妈发现,是我替你挡着,你才跑掉的。”陈南北说道。
    屋子里,陈国成和白秀英都愣住了。
    这事就只有他们三人知道,连白秀英爹妈都不知道。
    这么说来,真是老四
    陈国成连忙把刀子递给白秀英,慌忙地开了门。
    “二哥”
    “小弟”
    兄弟俩一见面,便不禁拥抱了下。
    陈国成拉着陈南北进屋子,宋贝见真是自家亲戚,忙去把灯给开了,这灯光一亮,陈南北的面容就更加清楚了,不必说,这肯定是她小叔了。
    “二哥,你们这拿这么多把刀,是要干什么”
    陈南北的视线在陈建林三人手上的刀子上扫过,哭笑不得地问道。
    “小叔,我们这不是怕是坏人吗”白秀英笑着说道,她把刀子放到灶台上,对陈南北说道“小叔,这是我们家建林还有他媳妇,宋贝。”
    “好,好,金童玉女,般配。”
    陈南北夸赞道。
    “小弟啊,先别说这些,你怎么大晚上地出现在我们店面门口是不是赶了一天的路,肚子饿不饿,渴不渴,我让你嫂子去给你下碗面吧。”
    陈国成满眼关心地看着陈南北。
    陈南北心里头一暖,这人和人是真不能比,他大哥和他二哥比起来,简直是禽兽不如。
    “是啊,小叔,我去给你下碗面吧,再给你卧两颗鸡蛋,撒点儿葱花,加点儿麻油,你以前不最喜欢这么吃了吗”白秀英说着,就要去厨房里忙活。
    陈南北连忙喊住她,“嫂子不用了,别忙活了,我是从咱们村里过来的。”
    “村里”
    陈建林听得都糊涂了,“小叔,你要是来看我们,咋不白天来,这大半夜的,又没有车子,你别是走路过来的吧“
    “还真叫建林说对了。”陈南北捶了捶自己的腿,这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以前他年轻那会子走一天的路都不觉得累,现在不过是从乡下走到县城,就酸的不行了,“我前几天就回到村里,大哥和大嫂留我住了几天,今晚上知道我没钱,就把我赶出来了。”
    “这大伯和大伯母怎么这样”
    宋贝皱着眉头,这种做法未免也太过分了
    三更半夜的把一个老人家赶出来,这得亏是没出事,这要是出事了,谁担得起责任。
    “唉”
    陈南北叹了口气。
    因着陈家业如此狠心,他都不敢全然相信他二哥,这么多年了,别说人了,就是这县城也变了。
    “小弟,你就安心在我们这里住吧。”
    陈国成脸上也满是怒气,他对陈南北说道“我们楼上房间虽然只有两间,但是挤挤也能住,秀英,你今晚去和小贝睡,建林过来和我还有小弟一起睡。”
    “好。”白秀英和陈建林都立即答应下来。
    “这怎么好意思,”陈南北道“我睡地铺就成了。”
    “睡个啥地铺你都不瞧瞧你这身子板,现在可不是年轻那会儿了,要是得了风湿,可不是闹着玩的,好了,你赶了一路,估计也饿了,媳妇,你去煮面,建林你去楼上收拾。”
    陈国成别的时候很少插手,但是现在这种时候,他却处理的有理有条的。
    陈南北吃了一碗热腾腾的面,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都说出门饺子回家面,这几天来,林秀红和陈家业为了讨好他,买了什么鸡鸭鱼肉,却偏偏没想到给他做一碗最简单的面。
    热气腾腾的面条散去了浑身的寒气,现在虽然是五月份了,可是晚上的温度还是冷着呢。
    尤其是道路上,没遮没挡的,大风呼呼地刮,那真是叫人从骨头缝里都冷得打颤。
    “小叔,房间我都收拾好了,我帮你把行李箱提上去吧。”
    陈建林说道。
    “我来就行。”陈南北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陈建林笑了笑,道“这有晚辈在,哪里能让您长辈动手,您先泡泡脚去去寒气吧。”
    说着,不由分说地把行李箱提上了二楼。
    陈南北泡了脚后,才和陈国成上了楼。
    陈国成他们的床还算大,挤上三个男人却显得有些逼仄。
    见陈南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陈国成道“小弟,你就安心睡,咱们要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这样憨厚朴实的话,让陈南北心里头不禁一暖。
    这一夜,陈南北难得地睡得格外香甜,他做了个好梦,梦见他年轻那会子的时候同二哥偷偷去二嫂娘家,那年代比现在更严格,他负责把风,二嫂知道他在家里吃不饱穿不暖,每回都塞给他一个烤地瓜,那地瓜甜得咧,能叫人恨不得把皮都吃了。
    陈南北做了一个好梦,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嘴里还依稀记得那地瓜甜滋滋的味道,他睁开双眼,鼻子嗅了嗅,这才发现的确不是自己错觉,这股地瓜香味是从楼下传上来的。
    他环顾下房间,陈建林和陈国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这会子楼下不断传来一些动静和说话声。
    陈南北穿了鞋子下楼一看,白秀英正端着一盘烤地瓜从厨房里出来,见到他走下来,便笑着说道“南北啊,我正想去叫你呢,吃早饭了。”
    “哎,二嫂。”陈南北答应一声。
    他看向正帮忙收拾着东西的陌生人,心里头估摸着这些人应该是陈国成他们的亲戚,便笑着走过去对柳卫国说道“这位大哥,我帮你摆碗筷吧。”
    柳卫国早已知道他的身份,笑了笑,点了下头,视线在陈南北手腕上的劳力士扫过,眼神中掠过一丝疑惑。
    国成他们不是说他们小弟没钱才被赶出来的吗
    要是没钱,能戴得起劳力士手表,这牌子柳卫国在国外看到过好几次,那可不便宜,好几万美金才能买一块,这搁在香港,也得花十几万才能买得起,这能戴得起这手表的,能是穷人
    陈南北丝毫没有察觉到柳卫国已经看穿他的谎言。
    他像是在自家一样利落地帮忙摆了碗筷,这活他已经二十多年没干过了,过了一会儿后,许胜男那边也端着一些菜色过来,包子、馒头,煎饼、油条。
    他们几家现在是一块儿吃的,一到饭点两边都做一些菜色,这人一多,吃起饭来也有烟火气息。
    “这包子皮薄馅厚,许姐这手艺好啊。”
    陈南北赞不绝口地说道。
    许胜男脸上满是笑容,这人都是爱听好话的,她笑眯眯地说道“好吃您就多吃点儿,我闺女的手艺比我还好呢,您尝尝看这白粥。”
    白粥是宋贝熬了一个时辰的,熬出了米油来,既浓稠又清香。
    “我爹说您以前就喜欢喝粥,这粥也不知道合不合您口味”宋贝笑着给陈南北盛了一碗稀粥。
    陈南北心里头不禁一热。
    他就知道这白粥和地瓜都是他哥嫂准备的,除了他哥嫂,谁能这样对他上心。
    陈南北这时候才感觉到了家的温暖,他喝了口粥,笑得满脸褶子地竖起大拇指“小贝这手艺顶呱呱,这要是在港城,那肯定能赚好几百万。”
    “您真是说笑了,这一碗稀粥哪里能赚这么多钱”陈建林说道。
    “这你们就想错了,港城那边的人最舍得在吃上面花钱了,寻常一碗云吞在那边都能卖一百多呢。”
    陈南北感叹道“这只要东西好吃,就有愿意花钱的人。”
    “是嘛”柳卫国笑着吃了口油条,“听您这口气,像是吃过这一百多的云吞的。”
    陈南北的动作顿了顿,笑哈哈地说道“这可说不定,兴许在梦里头吃过呢。”
    众人哈哈大笑,只当他是在开玩笑。
    唯有柳卫国才知道这陈南北说的话是真的。
    乡下人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就着吃早饭的时候,陈国成就问了陈南北这些年的事,陈南北对他二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叹气道“当年我被大嫂说了一句,一时冲动就偷偷跟着人跑去南边,我那时候还以为港城那边很容易过去,后来到了地方才知道,港城离着深圳还有个海呢,我那时候也是年轻气盛,学人家吹了几个保险套就抱着偷渡过去,本以为到了港城那边就发财了,谁知道那港城那边的人讲话,我是一个字都听不懂,人家骂我死扑街,我还跟人家说谢谢,闹了不少笑话”
    陈南北是个很会讲故事的人,他这些年的经历也的确够跌宕起伏。
    他语言不通,又没有亲戚,过去港城那边头一个月饿得在街上沿街乞讨,后来是运气好,那边黑帮劈人,他路过的时候看见个戴着大金链子的大哥藏在巷子里,冲着搏一搏的念头,便去帮忙把那大哥藏起来。之后那大哥回去后就帮他找了一份工作,在水果栏里帮忙送水果。
    他咬牙,愣是花了一个月时间学会了粤语,又花了一个月时间学了潮汕话,这才成为“胶几人”。
    别人拿了工资都去挥霍,陈南北拿了工资去报名学习,他一日三餐就只吃馒头包子,熬了整整一年,叫他攒下来了一千多元。
    这笔钱,是他的第一笔本钱,陈南北用这笔钱去开了个鱼丸档,后来,赚的钱越来越多,他就租了个铺面,开了一家茶餐厅。
    在那之后,那个大佬刚好接手了一个工厂,大佬砍人牛逼,做生意顿时就不行了,便想起陈南北来了。搁在其他人身上,估计不敢接手这件事,毕竟混那条道上的能有几个好人,回头要是生意亏了便砍成七八块沉到海里去,那岂不是冤枉
    但是陈南北这人够狠,他不但答应了,还是以合伙人的身份和大佬合作。
    短短七年内,他们的食品加工厂就做大了起来,收入不菲,后来大佬金盆洗手,要移民国外,就把工厂的股份低价卖给了陈南北。
    陈南北又做了几年,随着改革开放,香港那边的市场竞争也越来越厉害。
    食品加工厂这生意他们不但要和本土商人竞争,还要和小日本他们竞争,陈南北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也觉得该到了回家看望爹娘的时候,便把工厂卖了,在最后一刻赚够了足够多的钱。
    他的几百万可不是一两百万,而是九百多万。
    宋贝等人听陈南北讲述这些年的经历,都讲述得入了神。
    当然,陈南北没有把后头他发家致富的过程讲出来,只是说到开茶餐厅那里而已。
    但只是这样,都就够叫人瞠目结舌了。
    “陈叔,您可真是厉害。”
    柳韵诗脸上满是敬佩的神色,大概是同样是苦日子过来的,她对陈南北的艰苦日子特别能共鸣,“这要是换了我,肯定没办法像您这样果断。”
    “唉,没办法,那时候不努力就得饿死,都那个节骨眼了,谁还有心思想那么多。”
    陈南北道“你们别听我说当初我救那黑帮老大时候多么果断,其实当时我腿软着呢,人家手头上有把木仓,我都怕走过去没开口,人家先把我给毙了。”
    他这句话把所有人都逗乐了。
    陈国成感叹着说道“这些年你也实在太苦了,你在港城那边就没有娶个媳妇吗”
    “娶什么媳妇,我那时候穷光蛋一个,娶媳妇的话不是拖累人家吗”陈南北笑着说道,“再说了,等我回过神来,想到娶妻生子这事,都已经来不及了。”他顿了顿,道“当年过海的时候,不小心受了伤,医生说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我都这样了,就更没必要去祸害人家姑娘。”
    陈国成和白秀英以前都是拿陈南北当儿子看待。
    现在听到这事情原委,夫妻俩眼眶一红,都忍不住心疼起陈南北了。
    “港城那边医术那么发达,就没有办法能够治好吗”饶是柳卫国这等提防陈南北,听见这话,也都不由得心生怜悯。
    “没得治的,那几年我国内国外跑,欧美那边也去过,都是一句话,治不好。”陈南北摆摆手道“我现在想想也无所谓,就算没有子孙,我还有建林这个侄子啊。”
    “叔,你放心吧,以后咱们家就是你家。”
    陈建林拍着胸口说道。
    陈国成也点头道“是啊,小弟,以后你就把建林当你儿子,将来养老摔盆这些事都由他来做。”
    陈南北眼眶不由得有些酸涩,他没想到他二哥对他竟然这么好。
    “二哥,你就不怕我拖累你们”
    “拖累什么拖累啊,你二哥从小把你带大,当初你走了后,你二哥还一直跟我说,是他不好,没发现你心情不对,不然要是劝一劝,也不至于让你没了消息。”
    白秀英道“咱们家现在虽然不算是特有钱,但是养多一个人也没什么问题。你要是再说这些客气话,回头我可就不客气了。”
    陈南北心里头感动得一塌涂地。
    都说患难见真情,他现在在众人眼里“一穷二白”,而且还年纪一大把,还不如个年轻小伙子呢。
    他二哥和二嫂却能把他当做真正的家人看待,这叫他怎么不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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