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孙女安分待嫁要紧。

    可惜盛月容听不进去。

    先前几回要出府赴约都被阻拦,昨日沈嘉言邀她赴宴赏菊,被老夫人得知,又不许她去。

    盛月容攒了满腹委屈,今晨到乐寿堂时心绪欠佳,当着魏鸾的面忍不住抱怨了几句,意思是老夫人为着嫂嫂的一点小过节,便要她斩断跟好友的关系,着实偏心得很。魏鸾不明所以,听得一头雾水。老夫人知道孙女口无遮拦的性子,不免温言开解。

    因怕闹得姑嫂不合,老夫人还特地留魏鸾和盛月容用午饭,陪她推牌解闷。

    虽说姑嫂俩最终归于融洽,到底耽误了些功夫。

    魏鸾不免有些头疼。

    沈嘉言跟她不睦已久,从前那位忌惮着东宫,还稍有收敛,过阵子嫁入梁王府,有了王妃的品级,怕是会更肆无忌惮。盛月容的事不过小打小闹,往后麻烦怕是还多着呢。

    然而眼下最要紧的仍是父亲的事。

    魏鸾安抚了小姑子,回到曲园时已是后晌。

    于是匆匆去厨房亲自安排,揣摩着盛煜的口味喜好,滑嫩香软的蟹粉豆腐之外,添了醉排骨、酥香鱼、滑炒里脊丝和孜然羊肉,外加素鹅、山家三脆、甘菊冷淘和几样开胃凉菜。末了端来火腿笋片汤,魏鸾亲自盛给他。

    盛煜喝了两小碗,疲惫尽消。

    比起前两次吃完饭就拍拍屁股走人的做派,这回他倒很从容。

    魏鸾瞧他心绪不错,出了抱厦引往正屋,道“有件事想请教夫君,能到书房说么”

    “好。”盛煜答应得倒爽快。

    书房里已掌了灯,只是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灯烛也只聊胜于无。

    盛煜进去后,一眼就看到了那副檀木小架。

    十粒金豆整整齐齐地拿丝线绑起来,珠帘似的垂落在架上,映照烛光。他原是心血来潮,才随口让人取金豆做信物,谁知她却打理得如此漂亮,甚至于郑重。

    盛煜下意识看向魏鸾,便听她道“这些金豆对我很重要。”

    “是因它关乎令尊”

    “确实。”魏鸾承认得利落,“父亲自入狱后,虽然皇上并未责备夺官,我心里却始终惶恐,家里众人更是担忧不已。诚如夫君所说,他性子固执,困在狱中内外消息不通,继续耽搁下去,怕是没半点益处。”

    “确实固执,至今都没松口。”

    盛煜淡声说着,手指微抬,将两条缚着金豆的丝线拨向右边。

    于是十粒金豆变成了三七之势。

    魏鸾看得心喜,声音愈发温软,“所以得有人去劝他,对不对”

    她不知是何时到了他的身后,墨缎般的发髻高挽,柔白的玉簪末梢有朱红晕染,雪中梅花似的。那张脸不饰脂粉就已极美,黛眉修如远山,双眸顾盼流波,微挑的眼梢渐露妩媚风情。

    她抬手捋鬓发,薄纱堆叠的衣袖滑落,露出皓白的手腕。

    烛光像是给她镀了层莹润的光,她含笑瞧着他,身姿沉静,眼里却有风华万千。

    盛煜的心跳几乎停了一瞬。

    便是在新婚盛装,挪开花扇的那夜,也不曾如此刻般失神。

    她是故意的,以笑容来魅惑。

    心神摇动之际,盛煜瞧着她的眼,她的唇,喉咙似有些干燥。

    未关严实的窗隙里有秋夜的风漏进来,晃得烛火轻摇,凉飕飕的漫过脖颈。他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颤,扶着旁边的长案收回心神,却仍忍不住微微俯身,凑近了她低声道“谁去劝”

    咫尺距离,他温热的呼吸落在魏鸾脸上,是跟她从前接触的男子迥然不同的雄健气息。

    声音也是低沉的,如耳畔喁喁私语。

    甚至那双泓邃的眼底都聚了浓色。

    魏鸾心头猛跳,像是琴弦被拨动,震颤低徊。她原以为这般以姿色为诱,只能让心性冷硬的盛煜稍生怜惜,允她所请,哪知他竟会反守为攻,来这么一手那双眼幽邃深浓,她莫名有些慌乱,下意识垂眸避开,低声道“我去劝。而且我很担心,想亲眼看看他。”

    “嗯。”盛煜的声音漫不经心,站直身子。

    毫无防备的沉溺,令气氛有些微妙,他轻咳了声,“你劝得动”

    “劝得动。”魏鸾自知空口难以说服,径直道“当初便是我说服母亲答应赐婚。”

    这话却令盛煜诧异。

    他原本以为,这种关乎朝堂的事是敬国公嗅出了端倪,而后做主劝章氏答应的。

    却原来是年才十五的她

    竟是她舍得下章皇后的恩宠和太子侧妃的尊荣,舍弃了青梅竹马的太子,答应赐婚

    夫妻沉默对视,魏鸾已退回半步之外,身姿微微绷着。

    盛煜心跳未平,自知方才有些难以克制的失态,而那般心神动摇的沦陷,亦是他极力抵抗的心魔。他瞧着跟前熟悉却陌生的少女,一时间无所适从,只竭力摆回惯常的冷清姿态,颔首道“我抽空安排,带你去看看。”

    说罢没再多逗留,宽袖微摆抬步而去。

    剩下魏鸾站在原地,欣喜道“多谢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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