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思嘉出现得太过突然,挥拳力道也很重。

    只听一声闷响, 吴臻惯性倒退数步, 跌靠在墙上。

    他拿手背抹了下刺痛的唇角, 见贺思嘉被陆开阳抱住,淡声说“开阳, 放手。”

    陆开阳皱了皱眉,已认出了未做任何伪装的贺思嘉。

    尽管满心震惊和疑惑,他并未在此刻问什么,只是非常头疼和他一同下电梯的除了保安、影院工作人员, 还有几位媒体,若这件事处理不好,明早娱乐头条就热闹了。

    虽说曝光后有利于炒作新片热度, 可他总不能坑朋友。

    但吴臻似乎不甚在意。

    陆开阳慢慢松开手,人却依旧挡在贺思嘉身前,然而贺思嘉也没有再动手的意思,只一错不错瞪着吴臻。

    现场极致安静, 仿佛连空气都被冻住了。

    片刻后,吴臻说了声抱歉, 拉着贺思嘉上了车。

    车门关上,隔绝于外界, 形成一个封闭的空间。

    在一双双窥探的眼睛下, 发动机一声轰鸣, 超跑驶离了停车场。

    路上, 吴臻一言不发, 贺思嘉也沉着脸不说话。

    汽车顺着五环一路往北,贺思嘉本以为他们要出城,但中途又下了香泉环岛,最终停在香山附近的一座野山边上。

    四下空寂无人,贺思嘉莫名想起了“月黑风高杀人夜”。

    这时,吴臻斜侧过身,抬手向他探来。

    贺思嘉“啪”地拍下,怒目而视。

    吴臻盯着他看了会儿,退回位置上,随手打开车载音响,电台正播着多年前的一支流行歌。

    “对不起。”吴臻突然开口。

    贺思嘉牵出冷笑,然而不等他说什么,眼前瞬间一花吴臻竟翻身挤入他座椅前方的空隙,以一种灵巧又野蛮的姿势压制住他。

    对方一只手扶着车窗,另一只手按在他肩头,上下体位所带来的压迫感让贺思嘉本能排斥,激烈抵抗间一掌扇在吴臻脸上。

    “啪”

    巴掌声淹没在音乐里,吴臻偏过头,硬生生挨了一记耳光。

    他半张脸都没入阴影里,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抬起眼直视身下的人,“贺思嘉,我们是什么关系”

    贺思嘉愣了愣,没吭声。

    “那晚你没有推开我,就等于默认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转变,我以为你应该有心理准备。”

    贺思嘉确实有心理预设,但不代表他能这么快接受。

    “我”

    “我们迟早会做,而且不止一次。”

    “操”

    吴臻抬手捂住他的嘴,隙开唇浅浅一笑,“别说脏话,我不爱听。”

    贺思嘉奋力挣动,牵扯到身后某处,立时倒吸了口气。

    吴臻皱了下眉,松开对他的钳制,却仍将他禁锢在副驾上,“很抱歉没有照顾你的意愿,但如果我征求你的意见,你会同意吗”

    “你做梦”

    “所以你只愿意和我点到即止,一旦腻了,可以及时抽身,随时走人。”

    贺思嘉一怔,他从未有过这种想法,可吴臻似乎也没说错。

    吴臻微微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你只想获取,不肯付出,是不是过于天真了”

    贺思嘉都快被说懵了,怎么吴臻比他还理直气壮

    不等他反应过来,吴臻已经退开身坐了回去,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般拿起瓶苏打水,拧开瓶盖慢慢喝着。

    车里一时没人说话,唯有妖娆撩人的女声还在唱

    “来拥抱着我,从我脚尖亲我,灵魂逐寸向着洪水跌堕。

    恋爱在侵蚀我,如地网天罗。

    不顾后果,这贪欢惹的祸。

    是谁在吞没谁也奈何,是谁被卷入谁红颜祸”

    吴臻突兀地笑了声,开启双侧车门,绕至副驾旁冲贺思嘉说“下来。”

    贺思嘉睨他一眼,没动。

    “下来。”吴臻再次重复。

    贺思嘉被他漫不经心的态度激起了火,解开安全带就下车,“怎么,还想挨”

    话说一半,他猝然收声。

    只见吴臻脱下了t恤,白色的衣料落在枯草上,格外醒目。

    “你干嘛”

    他可不会傻到以为吴臻这时候还想打野战。

    “刚才有媒体在,现在你随意。”

    “什么”

    “不是想揍我泄愤我皮糙肉厚,怕贺老师伤了手,友情建议你找点工具对了,”吴臻背转过身,平静开口“明天还有工作,别打脸了,照我背上来吧。”

    “”

    贺思嘉上前猛推吴臻一把,“你有病吧”

    吴臻只退后半步就站稳了,半侧过脸,“嗯,等你给治。”

    贺思嘉脑子里嗡嗡作响,气得一头顶在吴臻背上,倒把自己撞得头晕眼花。

    吴臻回身扶住他,忍不住笑,“你傻的吗”

    贺思嘉抽开胳膊就想爆粗,又突然顿住。

    山里风大,他只穿着短袖都觉得冷,而吴臻就赤着上身沐浴在月光下。

    借着车灯与月色,贺思嘉注意到吴臻身上有不少青紫痕迹都是昨晚留下的。

    他顿时有些不自在,感觉一切都很荒诞。

    贺思嘉心里乱糟糟的,没兴致再和吴臻理论,转身就要回车上,却被对方攥住手腕。

    “不打吗”吴臻问。

    贺思嘉敷衍地挣了挣,没挣开。

    “贺思嘉,我现在认真问你,你想清楚再回答。”吴臻掰起他下巴,凝视他的眼睛,“你后悔了吗”

    后悔了吗

    事实上,贺思嘉还真谈不上后悔,他的愤怒并非全来自昨晚的意外,毕竟他也有过配合。若真要溯源,应该从醒来没见到吴臻那一刻,他就已经积压着火气。

    生理上的不适勉强可以忍受,但心理上的不安和茫然却找不到泄口。

    两者交叠,再有工作带来的沉重负压,成功击溃他的理智。

    “我只是不舒服。”贺思嘉没有隐瞒,坦白告诉吴臻他为什么生气,小嘴叭叭个不停,“我下午都发烧了屁股到现在还在痛”

    “抱歉,不知道你白天还有工作。”

    吴臻确实没跟贺思嘉谈过工作的事,只知道对方晚上有个酒会。

    “你早上去哪儿了”贺思嘉忽问。

    “买药。”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

    “我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吴臻解释,“我想你可能需要冷静一下,再说”

    “再说什么”

    吴臻自嘲地笑了笑,“我怕你在气头上,要跟我割席断交。”

    贺思嘉微怔。

    他有时候很难哄,可一旦面对在意的人又总会心软,尤其在已发泄过情绪之后。

    此刻,他盯着吴臻破掉的唇角,绷着脸说“我可没这个意思。”

    吴臻笑意明显了些,“先回去好吗,我帮你上药。”

    贺思嘉甩开手,径自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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