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中拎出件厚实的浴衣,递给贺思嘉,“我下楼问问。”

    吴臻回来得很快,手里还拎着俩开水瓶和一个塑料盆。

    见贺思嘉穿着他的浴袍缩在被子里,可怜巴巴的像只小奶狗,吴臻轻笑了下“多半是热水器坏了,先兑点儿热水将就洗吧,盆是新的。”

    贺思嘉长这么大从没用过开水瓶洗澡,不甘心地问“你开玩笑吗”

    吴臻笑容不变,“贺老师也可以不用。”

    贺思嘉一噎,满心烦躁地跳下床,抢过开水瓶和盆子回浴室,关门声震天响。

    快速冲了个战斗澡,贺思嘉仍旧手脚冰凉,几乎是连跑带跳地钻进被子,顺手将浴袍扔还给吴臻。

    他正要躺下,吴臻开口了“不吹干头发容易感冒。”

    贺思嘉一顿,见吴臻以眼神示意床头柜上插好电的小型吹风筒,“借你用。”

    短暂的迟疑后,贺思嘉拿起吹风筒,摁下开关前忽然说“热水给你留了一瓶。”

    吴臻有些意外,怔了怔便笑了,“谢谢。”

    等贺思嘉吹干头发,吴臻还待在浴室。

    其实睡了一下午,贺思嘉并不觉得困倦,但明天要早起,他只能强迫自己闭眼。

    正酝酿睡意间,浴室的门开了,贺思嘉没有睁眼,他听见吴臻轻轻走动的声音,感觉到另一半床塌陷的重量。

    吴臻睡在了他身旁。

    单人床很窄,他们只能挨挤在一块儿。

    在贺思嘉的记忆里,还从未和哪个成年男性睡那么近,一时感觉很奇怪,甚至有种说不上来的压迫感,以至不自觉绷直背脊。他试图放松些,暗自深吸口气,呼吸间不再是特殊的冷香,而是沐浴乳的气味。

    “啪”

    灯关了。

    贺思嘉突然转头,借着一点月光打量吴臻。

    吴臻侧撑着上身,垂眸看他“怎么”

    “没怎么。”

    吴臻微微一笑,仰躺下,“晚安。”

    一切安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贺思嘉终于来了睡意。

    当他被闹钟叫醒,时间显示是早晨五点四十八分。

    贺思嘉猛一个激灵坐起来,发现房里亮着一盏暗灯,吴臻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桌边,手里捧着瓷杯。

    “你怎么不叫我”贺思嘉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理直气壮质问。

    吴臻丝毫不见心虚,反问“你不是上过闹钟响了三次也没把你叫醒。”

    贺思嘉心头上火,可时间紧迫,他只好穿上鞋冲进浴室,却听见吴臻不慌不忙的声音“司机通知七点才允许上山,不用着急。”

    “靠”

    贺思嘉大清早就被气饱了,饭都没吃几口,上车后沉着脸一言不发,任谁跟他说话都爱答不理的。

    陆馨只当他起床气没消,打开笔记本开始工作。修改完t,她抬头看向窗外,骤然一惊“怎么又下雪了,不会还要封山吧”

    司机操着他口音浓重的普通话安抚“我们已经上山了,封山也不碍事,只是有可能遇上堵车。”

    一语成谶。

    原本翻山只需要两个半小时,可一直到中午,汽车仍堵在半山腰。车龙顺着山路蜿蜒而上,窗外一侧是悬崖,另一侧是白雪高山。

    贺思一觉醒来,见车停在原地十来分钟都没动,索性下去透透气。

    推开车门,冷风霸道地直往领口里钻,折多山上若没有太阳,哪怕时入五月气温也只有几度。

    贺思嘉将外套拉链拉高,望着阴沉天色下的壮丽雪山,远远可见细雪寒风中飘摇的五彩经幡。

    他走到路边,蹲下身,手插进雪里,试图堆个雪人。

    这时,他听见背后有脚步声。

    贺思嘉转回头,就看到一身黑色羽绒服的吴臻,对方发梢肩头落着几粒雪碴子,表情像是藏着坏,“折多山一下雪就容易堵车,堵上七八个小时是常事,司机大都不太讲究,一旦生理问题憋不住”

    贺思嘉身形一僵,生出不祥的预感。

    “他们就会尿在路边的雪地里。”

    贺思嘉猛地站起身,眼前突然一黑,人也跟着晃了晃。

    吴臻赶紧扶住他,等他站稳了才松手,“你真信山边的雪随时都在融化,早被新雪替代了。”

    贺思嘉无从分辨吴臻话里的真伪,也不想分辨,他低骂一句“有病”,撞开吴臻回了车里。

    正当他奋力拿湿巾擦手时,车窗被叩响了,见是吴臻的助理阿水,贺思嘉略一犹豫摁下窗户,语气微冷“有事”

    阿水紧张地递出个小瓶子,“吴臻哥让我把免洗凝露拿给您,还有”她从兜里掏出几颗心形巧克力,“他说您可能有点低血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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