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担心三河的心理疾病,东方仗助早就把这个烦人精赶出自己家门了。
    善良的仗助君今天仍在叹气。
    五
    又是一个相安无事的晚上。
    “总让仗助君打地铺是不对的,是吧”
    躺在床上的三河美穗毫无睡意,突然坐了起来,半个身子探出了床铺,凑到了东方仗助的面前。
    “一起睡也没问题吧把床分一半给你。”
    她这样提议。
    “你那是什么表情嘛我明明也是个正直的人啊。”
    注视着东方仗助的表情,三河有些委屈。
    在黑暗中,东方仗助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看着三河那张过于认真的脸,红着耳朵不敢移开视线。
    相处的越久,他就越了解三河的脾气她就是个聪明又爱佯装无辜的小混蛋。
    所以他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想让她发现任何异常。
    但他觉得三河这句话说反了。
    在某种程度上,她就是个迟钝的笨蛋,一点作为女孩子的觉悟都没有。
    东方仗助这样想着,叹了一口气。
    明明他才是男生,应该警告他不要做什么才对。
    “不过说起来,仗助君的眉弓好高啊。”
    三河美穗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凑了过去,碰了碰东方仗助的眉毛。
    “因为是混血儿的原因吗,仗助君”
    三河小声问道。
    东方仗助红着耳朵,僵在原地一动都不动。
    三河的声音很轻,在他耳朵里却很响。
    她像咀嚼着一片云一样念着他的名字,因为黑暗的环境太过于安静,东方仗助甚至能想象空气在她的舌尖快速震动的场景。
    东方仗助有点晕。
    仿佛是一颗自由自在的橄榄,被技艺高超的调酒师捉住了,放进了金酒里。
    他成为了一杯马天尼加橄榄的鸡尾酒
    东方仗助倒吸了一口气,猛然向后躲了躲。
    因为用力太猛,他差点撞到一旁的书桌。
    “仗助君的核心肌群力量真好。”
    三河美穗不太明白他在纠结什么,看了他半晌,躺回床上,得出了这么一句结论。
    “什、什么啊”
    东方仗助的脸又红了起来,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在生气。
    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扑通扑通的心跳有多响。
    他总有一天会被三河美穗这种乱用专业名词的行为吓死。
    像她这种一本正经夸人腰部力量很好的行为
    也太犯规了吧。
    六
    入睡前的东方仗助迷迷糊糊的觉得假如把人比做薯片,三河美穗一定是最脆最薄的一片。
    七
    几天后,矢安宫重清的失踪却让整个杜王町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的父母并不知道他已经死去了。
    三河曾见过那名葡萄丘的二年级生,东方仗助的朋友们经过仗助家门口时,她曾在二楼窗口向他们挥手打过招呼。
    仗助很难过,三河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并没有多少同理心。
    因为和某些日式rg游戏一样,这个世界是有“天堂”的。
    胖重死去的那天,三河美穗亲眼目睹了那种人类无法目睹的奇妙景象杜王町的上空,魂魄像雾气一样没入云海,逝者的灵魂在升空中升华。
    生命拥抱时间,自然接纳生灵,与其说是人类死去,不如说是灵魂抛弃躯壳,人类长眠,意识常存,世间的杂质在的消亡中消失,只剩下了毫无重量的魂魄,唯心主义的天命论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没有什么好难过的,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他仍是存在着的。
    东方仗助并不知道这些。
    但作为三河自认为的附庸,他是被三河偏爱着的。
    青少年的性格非常有趣。自从十七八岁之后,他们就显露出了固执与倔强,不仅心口不一,甚至不愿落泪,正义与信念萦绕在他们心中,所见即所得。
    因此少年人的悲伤总是格外令人动容。
    三河认为安抚附庸是她的责任。
    “仗助,仗助。”
    三河美穗呼唤着沉默的东方仗助。
    “不要难过了。”
    她轻声安慰着面前的青年人。
    “胖重只是上天堂了而已。”
    天堂
    听着这个词,东方仗助有些惘然。
    基督徒们喜欢用这个词语彼此安慰勉励,但逝去的友人已经永远回不来了。
    这样想着,东方仗助却突然呆愣了片刻。
    他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三河是不一样的。
    她不是教徒,没有信仰,是个自称唯物主义者的替身使者,她的能力奇特又异常。
    而此刻她的语气非常认真。
    果然三河再次对那句话进行了补充。
    “我的意思是他只是没有身体了而已。”
    她换了个措辞
    “他是存在的。”
    八
    东方仗助仍坐在椅子上,呆呆注视着三河。
    他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他只是感到太不可置信了。
    三河美穗蹲了下来,缓缓跪坐在地上,把头靠在了青少年的膝盖上。
    她注视着面前的东方仗助,目光像农场主观察着羊羔。
    “如果让时间回到一天前,你能够阻止朋友的死亡吗,仗助君”
    三河的询问很真诚,把东方仗助完全放在了与自己同等的位置上。但她的语气有一种“脱离人类”的邪性,仿佛把替身使者们的人生当作了剧情和剧本。
    下一刻
    真正的邪性展现在了东方仗助的面前。
    在三河美穗询问他同时,他骤然听见了狂风刮过玻璃的嘎吱声
    风声很响。
    杜王町是海滨小镇,秋季很少吹这样的大风,这种骤变的气象非常奇异。
    与此同时,仗助发现风声有些奇怪。
    他抬起了头。
    风根本不是吹向室内的。
    东方仗助凝视着窗户,猛然瞪大了眼睛。
    这是由室内吹向窗外的气流
    “大气循环”是自然界的客观事实、是亚里士多德的符合论真理观、是人类认知的约定俗成水平面,风从高压吹向低压这是常识。
    但此刻的窗外,有什么猝然改变了。
    杜王町的夜色一向很美,1999年的小镇不存在光污染这一说法,星星稀疏的夜晚,天空呈现着幽幽的黑蓝色,像是刚刚从碎石中敲出的蓝方石。
    这是杜王町的一隅,也是只属于东方仗助童年和故乡的颜色。
    可是现在
    窗外熟悉的天空在后退。
    东方仗助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他仿佛身处于风暴的中心,站立在平静的风暴眼内,在他的窗外,混乱的不是热带气旋,而是时间。
    持续的规则被倏然打破了。
    星河在倒转,云层在逆风中向后飘动,街上的行人在后退,他们表情定格在了永恒的上一秒,车辆向后逆行,司机却毫无知觉,夜晚枝头的倦鸟重新振翅飞向天空,没有人能意识到这一刻发生了什么夕阳初升,太阳从日落处重新升起了。
    已经过去的昨天被重启了。
    像是倒转磁带,不断退却的时间对三河而言只是按下了正确的按键。
    这是什么样一种力量啊。
    东方仗助的瞳孔在轻轻颤动。
    令人恐惧的是,东方仗助从未将她曾说过的胡话放在心上,诸如“世界属于我”、“我在我的世界无所不能”,换做是谁都只会以为她是个妄想过度的少女,或者是有心理问题的年轻替身使者而已。
    他从未想过她真的拥有足以掌握他人力量。
    三河美穗整天挂在嘴边的“这是我想象的世界啊”、“这个世界是我死前的幻想”、“现实的我已经死了”究竟是在一种怎样的心理下说出口的啊
    “你是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目光,收回视线看向了身旁的三河。
    三河偏着头注视着他。
    “我想让你开心。”
    她这样对他说。
    东方仗助凝噎了片刻,缓缓开了口
    “你觉得世界是虚假的,是因为”
    “因为对我来说很不真实啊。”
    三河点了点头。
    东方仗助深吸一口气,终于什么都明白了。
    绝望和对世界的无趣干扰着三河的认知,她所有的怪异言论和危险性格都得到了解释。
    注视着三河的双眼,仗助的心在狂跳。
    过于简单贫乏的世界无法给三河美穗带来真实感,好比v100的玩家不该出生在新手村,对于三河来说对世界的认知越是清晰,感受到的困苦越是深刻。
    现在他知道了问题的根源。
    她不再遥不可及,他找到了牵她的绳子。
    九
    在重置的时间里,东方仗助提前知晓了友人的死亡,拥有的信息足以改变悲剧。
    三河仍是平常的样子,甚至因为没有“倒好时差”,兴致缺缺的打了个哈欠。
    在出门前,东方仗助想去捏她的脸。
    思来想去,他最终抓着三河的手腕咬了一口,印了个牙印。
    “我马上回来。”
    他呲牙咧嘴恐吓了三河一句。
    十
    后面的故事嘛就是东方仗助试图驯服三河的故事了。
    他将给予她新的认知、自己的世界观、正确的一切,包容她的忧虑和恼怒。
    至于被驯服的过程,从他收留三河的那一天开始,他就被驯服了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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