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肖聿白自昏睡中醒来,此时鸡鸣正啼过三声,叫破东方一片白。

    李霑彻夜未眠,此时些许疲惫,邵府的丫鬟小厮们服侍他洗脸,他被簇拥在其中,有些恍然,远远听得几声低语,问了才知道,邵府新姑爷醒了,要进汤药和饭水。

    杨晏初因为惦记着任歌行腹部的伤口,一直不敢睡得太沉,睡相非常规矩,被任歌行窒息一样的拥抱勒得做了一宿噩梦,一觉醒来感觉自己胸口都被勒得瘪进去一块,刚要坐起来,任歌行哼唧了一声,搂住了杨晏初的腰。

    任歌行刚认识杨晏初那会儿,碰一下他的剑他都能醒,摸一下他脑门他能腾空而起给你拽床上去,现在跟杨晏初睡在一块儿,就像年糕抻长了之后成精了一样,甜且粘人,懒得像只大猫。

    杨晏初被他跟腰斩似的拥抱着,无奈无语且想笑,努力伸手够到了任歌行的羽霄剑,哐当哐当地晃了几下,发现此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眼皮都懒得掀。

    杨晏初笑着捏住任歌行的鼻子,任歌行闭着眼睛哼出一声“干嘛呀。”

    杨晏初说“你烦不烦人你,你烦死人了。”

    任歌行“我怎么了。”

    杨晏初说“缠得我一晚上净做噩梦,梦见我被条碗口粗的大蛇箍得喘不上气,蛇上长着你的脸,一边箍我一边喊杨儿杨儿”

    任歌行闷声地笑“我有碗口那么粗啊,我挺厉害的。”

    “呦,”杨晏初说,“那我也挺厉害的。”

    任歌行“咱俩聊什么呢大清早的。”

    二人正坐在榻边穿衣,门外李霑敲门“任大哥,邵老爷请咱们去一趟正厅。”

    “来了,”任歌行打开门,靠在门框上穿腰带,“正厅干嘛”

    “我也不太清楚,刚小丫鬟来告诉我的,说是有客来访,点名要见你。”

    “多新鲜,邵家新姑爷又不是我,到邵府点名找我干什么,”任歌行顿了顿,“谁啊”

    李霑摇摇头,复而又道“对了,说起新姑爷么,肖大哥醒了。”

    任歌行放松地挑了挑眉“他也该醒了,这么些天。”

    晨露未晞,这时节登门拜访的,肯定不是什么喝茶嗑瓜子的闲客,任歌行心里装事,身量又高,没提防被邵府游廊的垂花甩了一脑门子露水,快到了正厅脸上还湿漉漉的,未步入正厅,却见厅内原本坐着的那客人见了他,忽然站了起来,任歌行打眼一见,被那一身青绿的缎子晃了眼睛

    是徐州的那个少年。

    杨晏初诧声道“宋鹤”

    任歌行道“真是他”

    “任大侠”宋鹤叫了一声,就要下堂往这边迎,任歌行快走几步,示意道“宋公子。”

    宋鹤朝杨晏初和李霑一礼,任歌行见他眉间似经风露,不像在徐州那般跳脱轻狂,问道“宋公子为何来此”

    宋鹤叹道“说来话长。”他似极疲惫,背转过身,往厅内去,任歌行走在他身侧,听他低声叹了一句“任大侠,我真的走了很远的路。”

    任歌行略略思索,拍了拍他的肩膀“出了什么事了”

    宋鹤说“帝都出事了。”

    任歌行心里咯噔一下“长安”

    庭前霎时无声。

    半晌,邵老爷开口道“先坐下说话吧。”

    宋鹤叹道“我坐不下。我这样说吧。”

    “我我从头说吧,”宋鹤道,“五日前,羽林军哗变,羽林中郎将杜如玉言称皇帝昏懦,皆因宠妃狐媚,动乱君心,羽林军一夜逼宫,请旨清君侧。”

    任歌行皱眉道“杜如玉”

    宋鹤道“杜如玉不重要,重要的是杜如玉号称清君侧的第二日,临川立即起兵勤王,临川十之八九的精锐全部调往帝都,任大侠,其中何意,我想你是知道的。”

    任歌行沉沉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宋鹤道“羽林军本来就不是杜如玉能说了算的。它要哗变,要看谁的颜色。”

    任歌行明白。

    江氏之势,本已可以在朝中称制,只是临川与长安相距遥远,要想一朝江山易代,需得将兵力调往京城才好。

    江氏一直在等这个时机。

    于是挟持杜如玉清君侧,逼宫,勤王

    师出有名,悍然抽刀。

    “勤王”任歌行低声道,“临川勤王,无人敢应么”

    宋鹤顿了顿,长叹一声,道“临川锋芒太锐,京畿各族,无人敢挡。只有”

    任歌行抬眸。

    宋鹤与他对视一眼,道“只有云中任氏,以勤王为由据守潼关,抵挡了,抵挡了”

    任歌行的手在宋鹤吐出“云中任氏”四字的时候就扣紧了桌角,他的心跳陡然快了起来“什么”

    宋鹤喝了一口茶水,涩声道“抵挡了一日。潼关失守了。”

    宋鹤痛苦地捂住了脸,声音颤抖了起来“莫说云中无能,临川的先锐步兵,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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