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段西泠是女儿家,开客房的时候任歌行就给段西泠单开了一间,可到了第二日早晨,任歌行三人已经穿戴整齐,段西泠却迟迟没有从房间里出来。

    “段姑娘。”任歌行轻轻扣了扣门,“我们要出发了。”

    “哎哎,”段西泠赶忙打开门迎了出来,她急匆匆地挽着头发,颊上一层淡淡的红,“对不住,对不住任大侠,我起晚了。”

    任歌行摇摇头示意无事,转身下楼。到了车上段西泠仍然难掩倦意,微阖双眼靠在一边,却探手摸出了包袱里的一件衣裳,那衣裳的针脚才缝了一半,针别在领口上,她打了个哈欠,把针抽了出来,开始缝缝补补,杨晏初道“段姑娘这是做什么”

    段西泠笑道“昨天我就看见你们仨的衣服了,料子是顶好的料子,只是你们三个大男人,针线活肯定是不会做,领口袖口磨坏了脱线了也不会弄一弄,昨晚我跟任大侠要了那几件坏了的衣服,给衣服镶个边。”

    杨晏初“哦。挺好的,辛苦段姑娘了。”

    他心里醋溜溜地想,还管任歌行要衣服了,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男孩子家怎么能把衣服随便给别的姑娘,真是不守男徳,切。

    段西泠笑道“我也实在不知道能给你们做点什么了。昨晚上缝得有些晚,没成想一觉睡迟了。”

    杨晏初“啊。那段姑娘不要补了,车上颠簸,也不急这一时,先睡一觉吧。”

    段西泠摇摇头,半晌,又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红妆盒,开了妆盒左右照了照,杨晏初看了一眼,道“采蝶轩的胭脂”

    段西泠笑了,那薄红的双颊泛着羞赧,她用两指轻轻点了点颧骨,好让那胭脂和脂粉更服帖些“我身上没多少银子,只能凑合买这种便宜脂粉我好像有点浮粉了。”

    杨晏初想了想,道“采蝶轩挺好的那个,浮粉可以先用帕子把多余的粉粘掉,然后用干粉定一下妆。”

    段西泠“杨少侠你怎么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杨晏初啊了一声,笑了笑“家里有个姐姐。”

    姐姐是挺多的。浣花楼前院的莺莺燕燕们每天也不干别的,除了暗地里勾心斗角就是明面上日常交流美妆经验,杨晏初听也听会了,后来有人也要他敷些脂粉,杨晏初虽不至于折人面子,却到底一次也没有应过。

    到底有人爱他的真颜色,没有强逼他柳眉绛唇作媚妆。

    段西泠左右照了照,把妆盒收了起来,又开始缝补,杨晏初看了一会儿,干咳一声,道“可否劳动段姑娘教教我这缝补的法子”

    段西泠很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杨晏初有些尴尬,低声笑道“总不能一直麻烦段姑娘。”

    段西泠缓缓地摇了摇头,道“那倒没什么,只是杨少侠你想学,我手笨,教不得你太精细的法子。”

    她说着,把针递给杨晏初,道“先试试哎,不对。”

    杨晏初儿时出身清贵,针线活轮不到他做,少时际遇让他也摸不到针线,此时刚笨手笨脚地把衣服戳了个洞,懵懂地抬头“怎么了吗”

    段西泠道“绉料子要把针埋进去再挑出来,缝出来才比较好看,而且不容易脱丝。”

    杨晏初应了一声,把针埋了进去,然后惊恐道“针呢”

    李霑终于看不下去了“小杨哥哥,单头的线跟着针滑到下面去了不是,你非学这个干什么呀”

    杨晏初低着头笑了笑,没答话,把针摸出来纫好,穿了一针“这样”

    他记得在沛县的时候任歌行的话,提到家与父母,风雪与新成的棉衣。

    如果无力为心爱之人挡去所有风雨,那就努力实现他所有关于温暖的念想,为他挑灯夜补衣为他洗手做羹汤,放下身为男子的矜傲,下堂摸索小门小户的小意温柔。

    段西泠点头道“对对,然后下一针压着这一针的针脚跑偏啦,少侠”

    “啊啊啊啊,”杨晏初说,“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拆掉重缝,怎么会这样呢嘶。”

    马车好像轧过了一个石子,猛地颠簸了一下,杨晏初正捏着针往上挑,冷不防一个不小心,针把他的右手中指横着扎了个对穿,杨晏初拧着眉抽了口凉气,段西泠叫道“呀,杨少侠”

    “怎么了”任歌行不怎么留心车里对话,只这一嗓子“杨少侠”才把他喊得停住马车,“小杨怎么了”

    他掀开车帘,看见杨晏初膝头铺着一件他的衣服,正在对他竖中指。

    任歌行“怎么个意思这是。”

    段西泠道“杨少侠中指不小心被针扎了一下,您看看有没有止血的药给他敷一下”

    任歌行探过身去抓住杨晏初的手看了看,皱眉道“等我给你找,你也是,好好的玩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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