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帅吗”

    李霑“任大哥你别说话了好吗。”

    任歌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上了桥,他身手虽好,但心思极细,踏上木板前用剑鞘打了一下前一块木板,然后那木板就从中间直直断开,径直掉了下去,被深渊巨谷吞没了。

    任歌行眉头一跳,心道这桥对面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要用这么多机心算计,他收起一副玩笑模样,低声道“你们两个跟着我的脚步走,一步不许偏。”

    他以剑为策,渐渐摸索出了这桥的门路,落在桥上的脚步逐渐连贯轻盈起来,还得空回头看了看李霑和杨晏初,无语道“我有时间教教你们我门派的步云之法。”

    杨晏初功利地问道“有什么用处”

    任歌行叹了口气,道“可以让你们逃命的时候姿势好看一点。”

    李霑道“本门派的武功可以轻易外传的么”

    任歌行愣了一下,好像想起来什么一样,苦笑道“也是。”

    杨晏初跟在任歌行身后,不禁想任歌行这么俊的身手,心性光正,大好年华,若要报天地生民之志,大可以在门派内有所作为,为什么在二十岁上突然下山,自放于江湖草莽

    真是自愿为之么

    他心下正想着,忽然听见前面任歌行呦了一声,道“这谁啊”

    桥底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人生何处不相逢。”

    “怎么,”任歌行十分幸灾乐祸,蹲了下来,大肆嘲笑挂在桥底的裴寄客,“裴兄不做掮客,不做飞贼,不做打手,吊在这儿改做风干腊肉生意了”

    裴寄客被一截藤蔓缠着手腕,吊在桥底,他左肩还恰好有伤,上半截身子鲜血淋漓,形容十分凄惨,本就青白的脸一点血色也没有,神色却还算平静“任兄做不出落井下石之事罢”

    “我确是做不出。”任歌行没什么表情,问道,“裴兄因何在此”

    裴寄客道“寻生路,寻来处。”

    任歌行道“接了活儿还是私事”

    裴寄客答“私事。”

    任歌行嗯了一声,转头对李霑和杨晏初说,“走吧,甭管他了,一时半会儿上不来。”

    李霑犹豫了一下“那他一会儿能上来吗”

    任歌行说“上来了也打不过我。”

    杨晏初透过木板的缝隙看着裴寄客,与他四目相接,鬼手清秀却惨青的脸上露出一个不甚明显的笑容,杨晏初忍不住道“能上来吗”

    裴寄客那笑容明显起来“若我说能,你是会拉我上来,还是会砍掉这藤”

    任歌行的表情僵了一瞬,李霑失声叫起来“怎么回事哥哥你和他有交情么”

    杨晏初略有犹豫,选择讲实话“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不叫裴寄客,也不是鬼手,谈不上交情,相识一场罢了。”

    浣花楼尚且有人间情欲,酒色流连,可那地方连生死都不算大事,人如犬彘,又有什么交情可言。

    任歌行转过身来,看不出喜怒,只负手道“你们俩,过来。”

    杨晏初没有说话,看了鬼手一眼,裴寄客的眼神依然平静,他甚至笑了笑,道“你还不过去”

    杨晏初再不去看他,甫一迈步,堪堪踩到木板上,只听得裴寄客低声道“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还叫杨晏初,后来可改名了么”

    杨晏初心内一动,登时方寸大乱,一脚踩错了地方,那木板瞬间碎裂,连带着缠着木板掉着裴寄客的藤蔓骤然一松,裴寄客直直朝着深谷坠去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任歌行下意识地反手一捞,竟抓住了裴寄客的手腕

    任歌行和裴寄客面面相觑。

    任歌行现在不松手就好像是要救这个前半夜还在说要杀了他的人似的,松手就好像这人是他杀的一样,进退两难间只得骂自己职业病又犯了,手比他娘的脑子快,看着个人就去救,救上来的是人是鬼是癞蛤蟆都不知道,裴寄客没给他太多进退维谷的时间,他腰背一翻借着任歌行的力跳了上来,他形容狼狈,仪态竟还稳妥,理了理衣衫,道“任兄救命之恩,裴某没齿难忘,万死不足以报。”

    “你听着,”任歌行心情不好,冷声道,“我能救你就能杀你,这一路老实点,以后也别来找死,听懂了吗”

    裴寄客没有说话,对任歌行抱了抱拳。

    任歌行有心想一脚把裴寄客再踢下去,吃了苍蝇一样转身就走,杨晏初跟在他身后,听见他咬牙切齿地叨咕“我他娘的就是个憨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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