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二叔咳嗽一声,“苏夫人,我们今日是来”
“不急着说这个,二位不如坐下来喝杯茶,这茶叶还是我们老爷从县衙带回来,县太爷亲自赏的,如今苏家没落,只怕以后是喝不到这般好的茶叶了。”陈夫人笑着说道。
苏二叔一下子没了声音,即使哥哥当了多年的小吏,但苏二叔却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苏凤章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只说道“味道一般,县太爷大约是不待见陈老爷,给的都是茶叶沫子,陈家商户出生,没见过好的也情有可原,若是陈夫人喜欢,我回去翻一翻父亲留下的,虽说是去年的陈茶,却是好茶。”
陈夫人的脸色一下子挂下来“你这小辈,怎么这般无礼”
苏凤章不明所以的问“陈夫人为何生气,如今我们两家还是姻亲,我是小辈,但送你好茶难道也做错了还是陈夫人已经喝惯了这茶”
退亲是要退,但两家早就成了仇人,实在也没必要客套。
陈夫人冷笑一声,说道“什么姻亲,退了亲我们两家再无干系,我女儿的庚帖呢”
“我陈家送来的聘礼呢”苏凤章反问道。
“你家耽误了我女儿大好年华,害她背上克夫的罪名,竟还想把聘礼要回去”陈夫人显然不打算将东西就这么拿出来,“当初定亲的时候,苏家可从未说过你哥哥这身子骨这般差,你不来,我还想去县衙告你一个骗婚之罪。”
“到时候别说聘礼,你们几个的性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除非苏家立下字据,言明苏宗章之死是他自己体弱多病,与我女儿毫无干系,否则”
“否则如何,陈小姐是要嫁给我当嫂嫂吗”苏凤章依旧带着几分笑。
“若真如此,今日倒是也不算白来一趟,只管定了迎亲的日子就是。”
陈夫人被他气得仰倒,吓得旁边的两个丫鬟手忙脚乱的给她顺气“你,你这小崽子简直做梦,我女儿绝不会嫁入苏家。”
“陈夫人,你这意思,莫不是聘礼不退,女儿不嫁,庚帖也不要了”苏凤章反问道。
“就是不要了又如何。”陈夫人冷笑道,“外头人都以为当日已经退了婚,庚帖也拿回来了,谁知道你们家那庚帖是真是假。”
这就是耍赖皮了,苏二叔气得拍案而起。
苏凤章却拍了拍苏二叔的手暗示稍安勿躁。
下一刻,他也笑了,点头说道“哦,原来我家中那庚帖是假的,这倒也奇了怪了,到时候回家我抄写个百八十份,送给县城的父老乡亲欣赏欣赏,想必陈家也是不惧的。”
“你,你这个无赖”陈夫人显然没有想到,这苏家号称耕读世家,苏典吏还在的时候最讲究脸面,他一死,这苏家小子却这般没脸没皮,出这种损招。
若是女儿的庚帖满大街乱飞,将来哪里还有前途可言。
苏凤章料她也不敢拿女儿的前程开玩笑,这才问道“陈夫人,庚帖是真是假,你我两家都知道,说实话,我们也没有娶贵千金过门的意思,不然今日也不会来退亲。”
“当初两家和亲,可是有请了保人媒人,我们一家住在县衙,哥哥身体如何大家都知道,如今我父亡故,但相比诺大的县衙,不会一个肯说实话的人都没有,何来骗婚之罪”
“可陈夫人若想踩着苏家的脸面,给你女儿保前程,却是不能,当初定亲也不是我苏家逼着你们的吧,如今退亲,也得一样一样的来。”
陈夫人总算是知道,这苏典吏虽然死了,但这苏家小子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她心底已经有些后悔方才提了条件,虽说苏家的聘礼不少,但他们家真的不缺那么点银钱,甚至她家老爷已经帮女儿说定了另一桩亲事,万万马虎不得。
眼看陈夫人的脸色变幻不停,苏凤章继续说道“既然是退亲,当初贵府下人蛮横无理,气得我哥哥一病而亡也是实事儿,聘礼要退,你陈家人也得去我父兄坟前磕头上香,告慰他们泉下之灵。”
“你不要太过分”陈夫人涨红了脸就要发怒。
苏凤章却继续说道“若陈家有诚意,我们就好聚好散,若陈家逼人太甚,反正苏家已经如此,也没有可害怕的东西。”
“到时候我一个黄毛小儿,就带着家中寡母和弟弟妹妹,在你陈家门口搭一个棚子哭丧,活着一日便哭一日。”不是比谁蛮横,谁无赖吗,比这个他怕过谁。
陈夫人气得捂着心口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候,侧屋走出来一个人,看那五短身材就知道是陈老爷,苏凤章实在想不出来他家大哥为啥看中陈小姐,就父母这颜值实在不能打。
陈老爷哈哈笑着挽住苏凤章的手,十分亲热的说“苏贤侄何必动气,我方才回来,才知道这妇人胡乱做主,你是知道的,我与你父亲是莫逆之交,绝无落进下石之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