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您替我出手整治那婆子,总是有人能够惩治她。”

    长公主若出手,非是不可,只因着这事儿若是摆在明面上,便是个不敬主子的罪过,这家生奴才便是打杀了也不为过的。

    意姐儿却不愿让茉姐儿觉着,自家仗着老太太的疼爱便恃宠打杀她的奶母。如此因小失大的事情她自来不爱做。

    还有一层便是侍画。

    她年岁不大,却一向是个卖力的,意姐儿看她向来是心善又有些聪慧的,若是明面上打杀了她后娘,到底教她难堪太过,以后邻里间总是叫人戳脊梁骨的。别人眼中总是因着与后娘不和,便撺掇主子打杀后娘的,多少有碍名声,又谁家敢聘这般女子为妻

    长公主笑而不语。

    意姐儿拉着老太太的手,道“您会不会觉得阿萌很坏”

    老太太笑得皱纹都舒展了,她拍拍意姐儿的手“若是你连手段都不会使,外祖母才心忧你。”况且,阿萌能做到兵不血刃已经很好了。

    王善武从外院回来已快宵禁。罗丽珍躺在炕上给小女儿切香瓜。小女儿桃姐儿刚吃了晚饭,晓得今儿个她娘从内院带了三个香瓜回来,便央着要吃。

    罗婆子看见丈夫回来,薄嘴唇一抿,便怪道“今儿个有甚喜事儿,叫你这么夜了也不回来”

    王善武看她一眼,吐出一口气,道“喜事”

    罗婆子“哼”一声,批了件外衣,下炕给他倒了杯粗茶,又端来些温着的饭菜,往木桌上一放,横眉道“不就是当了个掌柜吗若不是我奶了大姐儿,你瞧着这起子人可会看你一眼”

    王善武一听,心里的怒气便压不住了,右手一掀,木桌并茶水碗筷饭菜便掉了一地,他怒道“你这烂婆娘,你这贱人要不是你凭我这些年的经营怎么落了空”

    罗婆子一惊,一不做二不休,便叉腰道“你个老梆子,老娘我对你们王家可是掏心掏肺,怎么临了了甚个事儿便怪上我了你也不看看,凭你那爹娘两个三等,怎地能混上这件带了厨房灶头的屋子若非我,你这命里没子的怎么有能有儿子”

    王善武酒气一上来,一个耳刮子便冲着罗婆子脸上招呼,直打得她左脸肿的跟发糕似的,又一脚踹她心窝里。一边的桃姐儿开始又哭又闹,他只作不闻,指着罗丽珍道“你无事打侍画作甚你这欠打的腌臜婆娘,我便是打死你也是活该”

    王善武说着又满脸通红,几乎目眦欲裂。他狂躁道“你作什么打她你作什么强主子赏她的东西你作什么胡言乱语”又指着瑟瑟发抖的桃姐儿道“她是你闺女,侍画便不是贱妇我王家骨肉早晚叫你糟蹋光”

    王善武没有搭理坐在地上嚎哭的罗婆子,一脚踢翻了竹凳子,转身便想走。

    罗婆子心里咯噔一下,心里隐隐有些后悔,可心头那口气却闷得她受不住。她只搂了哭泣的女儿,面目扭曲道“如今我们大姐儿回了,以后便是当王妃的你如此待我你竟敢如此待我”

    王善武一顿,犹豫半响,又折返回来。

    次日,得知茉姐儿归来,几个姐妹便约着下了学一道聚一会子。

    大清早的,几个姐儿都是极精神的,只坐着听乔先生教课却是极无聊的。只因着她们具是女孩家,生来不用读甚么圣贤书,乔先生只教她们通读几遍,若是有问题便可提问,若没有,只读到下学。

    上乔先生的课是再轻松不过的了,姐妹几个自来是不大提问的。意姐儿是因着自家有长公主教着。而清姐儿却实是不大爱学的。而茉姐儿同淑姐儿揭因着年岁大了,便隐在屏后头,平日里读书写字皆是不出屏风的。

    “盛世黎民,嬉游于光天化日之下;太平天子,上召夫景星庆云之祥。”

    “气之较清上浮者为天,气之终浊下凝者为地。”

    “四姑娘若不是好学之人,多少也跟着其他几位小姐读些,以后也能明理。”

    “四姑娘若是困倦,还请先回,莫要扰了其他姑娘。”

    “四姑娘,此处的射,并非此音也,其声易也。”

    “四姑娘不可扰了五姑娘三姑娘也不可”

    “四姑娘这些字莫不是旁人代你写的罢你临摹的可非是卫夫人下次课再写百张交于我”

    乔先生本是极儒雅的人,虽则未曾中进士,可好歹是举子出身,只因着举人等着候补的缺实在极难,乔先生滞留京城六年也不曾有过消息,又已是花甲之年的老人,无心仕途,故因挚友举荐,来了国公府给几个姑娘教书,赚些束脩钱。

    这般温和的先生都叫清姐儿逼得无奈起来,好在清姐儿也不故意捣乱,还是认真修习的时候多些。

    下了学,几个姐妹便约着一道去茉姐儿的蓼风轩里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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