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扑面只觉着湿润而已,阑珊一路上缓步而行,遥遥地看着旧溪河畔草树中若隐若现的几间茅屋,心情才更平复了些。

    隔着草堂入口还有一段距离,就有一白一黄两只狗子摇头摆尾地迎了出来,大概是嗅到了舒阑珊手中提着的豆干的味道,狗子们眯着眼睛,围着舒阑珊尾巴摇的更欢了。

    “阿白阿黄,老师在家吗”阑珊把豆干跟酒合在一手上提着,从左手袖子里掏出两个饼子,分给两只小狗。

    狗子们汪汪叫了两声,也不知是不是回答,又忙着埋头吃饼子去了。

    阑珊看着狗儿们欢脱之态,振作精神快步进了门,草堂内种着各色各样的花草树木,更添了几分田园野趣,在细雨之中,静谧美好的宛若桃花源。

    往常这时候,伺候晏成书的童子洛雨听见狗叫早就迎出来了,今日却不知为何静悄悄地不曾露面。

    阑珊左顾右盼,疑心洛雨在后院摘菜,倒也不用去管,她自顾自拾级而上,将要进门的时候,忽然看见在门口廊下站着一个人。

    第一眼看去的时候,舒阑珊以为是看错了,那矫然不群的身形气质,看着竟像是赵世禛一般。

    她吓得止住脚步,定睛再看了一眼,那人恰好也正盯着她,四目相对的瞬间,那双丹凤眼里仿佛有一抹光芒闪过。

    舒阑珊魂飞魄散,这不的确是荣王殿下吗

    真是冤家路窄,阴魂不算,不想再遇到的人偏偏随时随地就能碰见。

    阑珊左手提着酒坛子,右手提着素卤,进退维谷,她很想转头就逃,但是这也太不像样了,可要往前面对赵世禛,却又打心里不愿意。

    就在这不上不下的时候,赵世禛背着手往前一步,微微点了点头。

    阑珊看着他依旧的没什么格外表情,可她却才听说淳县常先生等人都被砍了的消息,如今跟这人面对面,就像是进了鬼门关见了阎王爷。

    她只得低头往前走,或许是下雨地滑,又或者是过于心乱,脚下差点儿踩空了台阶。

    幸而赵世禛及时在她手臂上一扶,把她托着上了台阶。

    阑珊觉着他的手极为有力,不禁又想起在这双手下死了的那些人。

    心怦怦跳乱“多、多谢。”

    赵世禛的声音很平和“你是来见晏老的”

    “嗯”她应了这声后又觉着太过放肆,忙恭谨地“殿下您如何在此,莫非也是来见晏老的吗”

    “正是。”赵世禛回头看了一眼堂下,“只不过今日来的不凑巧,晏老的童子说他病了,一律的不见外客。”

    舒阑珊听说晏成书病了,她关心情切,失声道“好好地怎么病倒了”

    赵世禛道“我亦不得而知,但你并非外人,兴许可以入内探病。”

    舒阑珊愣了愣,因为心系晏成书的病,忙忙地又跟赵世禛行礼辞别,迈步往内走去。

    身后赵世禛目送她匆匆地入内,却并不入内,只仍站在原地,唇边似笑非笑的。

    舒阑珊熟门熟路地往内走去,拐过回廊,将到了晏老房间的时候,里头大约是听见了脚步声,就有个小童的声音清脆地响起“不是跟你们说了先生卧病在床不见人吗”

    舒阑珊忙道“洛雨,是我”

    话音刚落,洛雨的头从帘子里探出来“是哥哥”他惊喜交加地跳出来,先把舒阑珊手上的酒接了过去。

    阑珊忙问“老师怎么病了病的如何,请了大夫不曾”

    “嗨哪里就病”洛雨张口欲说,却又停下,只拉着阑珊道“咱们到里头说话。”

    阑珊莫名,跟着洛雨到了里间,却并不见晏成书的身影,正在疑惑,洛雨把酒跟下酒菜都放下“跟我来。”

    两个人从卧房的后门绕出去,到了草堂的后院,这里本是一大片的空地,如今都种了瓜菜,虽是秋季,却也郁郁葱葱十分丰盛。

    细雨翻飞中,菜田里有一道身着麻布衣裳的人影,若隐若现。

    舒阑珊自然认得那正是晏老“这”

    洛雨笑说道“你别担心,先生没有病,只不过因为不想见今儿来的那个人才故意称病的罢了。”

    “啊”舒阑珊又是惊讶又则放心,惊讶的是晏成书避赵世禛不见,放心的是老师没有病。

    阑珊小心地从田埂上走过去。

    那边晏成书早看见了她,笑着招了招手,两人在一片扁豆架前站住,阑珊说道“先前吓了我一跳,好好地怎么就说病了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我虽不想见他,总也不能太过于失礼。”晏成书说,他手中拿着个小罐子,此刻交给洛雨“喂鸡去。”

    阑珊哑然失笑“您老又在捉虫”

    “消遣而已,何况老夫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瓜菜,自己还没吃一口,就给这些小虫子们给啃了,你说可气不可气。”

    阑珊只管笑“您老高兴就成。”

    “什么时候把它们都捉光了我才高兴呢,只可惜捉之不尽,”晏成书悻悻的,背着双手沿着田埂往旁边更走了几步,“你这一趟淳县之行如何”

    不提则已,一提又让阑珊想起了常先生众人,她低下头“一言难尽。”

    晏成书摇头道“知道了吧,为什么我说是咱们惹不起的人,跟着这些人做事,不是你有真才实学就能够的,这些人最擅长的是玩弄心机,肮脏污秽的很,只懂埋头做事儿的人是玩不过他们的,就算死都不知怎么死的呢。”

    阑珊低垂着头,只觉着晏老所说字字金玉良言“是。”

    晏成书却又笑道“还好你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不然的话,我没法儿跟你父亲交代啊。”

    阑珊听了这句,眼眶顿时红了“晏叔叔”

    晏成书转头看着她,因为一路走来都冒着雨,雨水把她的脸滋润的愈发白皙生光,双眸更是朦朦胧胧,寒水生烟一般,这样纤弱的女孩子,本该是娇养深闺,一生被人疼惜爱顾的啊。

    晏成书叹了声“听说你受了点伤,就别陪着我再淋雨了,咱们进屋内说话吧。”

    阑珊忙答应,忽然想起在屋檐下等候的赵世禛“晏叔叔,那个、荣王殿下让他一直在外头等着,可使得”

    一想到赵世禛的手段,生恐晏成书惹恼了那位殿下,只怕后果不知如何。

    晏成书笑道“他是那个身份,这趟淳县之行又并未为难你,我自然也不好过分为难他。”

    这时侯洛雨喂鸡回来,晏成书吩咐“请那位殿下到内堂落座,奉茶招待。”

    但舒阑珊知道,郑适汝真正能引人称道的绝不只是那张脸而已。

    清清嗓子,舒阑珊道“小人斗胆,他们敢放话说是太子殿下的人,又敢做下这种诛九族的罪行,如此有恃无恐,天下只怕没有别人,多半

    是跟太子殿下关系匪浅之人,比如太子的眷族。”

    “你刚才说郑适汝,是怀疑太子妃”

    “这小人不敢。”

    可舒阑珊最先怀疑的的确是太子妃。

    尤其以她对郑适汝的了解,郑大姑娘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不足为奇。

    只不便直接说出来。何况方才她说是“太子的眷族”,若非是太子妃一脉的,难道还会是太子的母后当今皇后一脉吗

    赵世禛却已经明了“看不出你的胆子倒是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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