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一直记着这句戏弄话,后来没沾几口酒,酡了满脸女儿红。她在餐桌上问沈读良,之前易叙彩信说他胃痛时喊她名字一事,是真是假。

    对面人不无承认地回,“是哦,痛到没救了,以为喊你能镇痛。”

    傅言借酒壮胆,“那我希望,以后所有的日子里,二叔胃痛时都有我陪伴。”

    残羹冷炙剩了一堆,酒也一样。

    沈读良坐到沙发开电视时,直言感叹“铺张浪费不可取”,于是把余下的酒挟到茶几上,边饮边办公。

    电视是连通网络的,傅言在里头随挑了一部电影,躺在他腿上看。沈读良通身寡色家居服,睡裤是棉麻制的,很薄,一时辨不清是她的脸颊焐了他的腿,还是反过来他感染了她。

    总之不出几分钟,触及处像拱了一炉火。

    电影是九八年侯孝贤导演的海上花,翻拍自海上花列传,梁生和刘嘉玲情侣双档。

    某人俨然对电影兴致乏乏,办公时着实沉浸其中。傅言找他搭话,他一味用点头和语气词搪塞了。

    恼得她一咕噜起身,跪坐在他手边抬高音量,“腼腆慢热的梁生只有一个,请二叔不要妄想效仿他。”

    闻言人轻飘侧眼,“噢,那你去喜欢他好了。”

    傅言见他话完就沉默了,整张脸浮一层冷色,即刻朝他怀里钻,恁要给他讲梁刘二人的佳话。

    “刘嘉玲说梁生是很难照顾的小朋友,还说他们家那个,不讲理到了最高境界。不说话,只用很忧郁封闭的眼神看着她,你猜他要怎么哄后来刘嘉玲给他煮了碗面,就好了。再有一回,麦庄导演问梁生,伟仔大热天穿毛线袜不热嘛他说,是热哦但是很酷。”

    嘉玲给什么,他就穿什么。

    她兀自噜苏一箩筐,得不到回应,于是咕啜,“其实本质还是臭男人。”

    话未完,有人弃了电脑来投奔她,“奇绝了,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小嘴跟机关枪似的不停突突。说谁臭男人”

    “没说您。倒是感觉有人今朝的话不仅有听觉还有嗅觉。”傅言在他胸口顿默几秒,“是那种十年老陈醋的酸味。”

    沈读良远了嘴边的酒盏,即刻混了话与酒递向她口中,“那你尝尝,梅子的确是酸的。”

    滞涩的呼吸催发醉意,傅言迷糊间一个劲索取他的体温。

    甘醇的残酒于相叠勾缠中汩流,溢出几缕挂于她唇角,她像整个人浓缩成一枚核,被他裹玩含化在口中。

    见底的酒盏咣啷堕地,姑娘由他捞起,反位在上。

    一直吞占她气息的人,忽而扬手来找她耳珠,问,“为什么这么大了还不打耳洞”

    傅言失神且失声,簌簌的嗓音答他,“我听人家说的,打了耳洞的话,下辈子还得做女人。”

    “囡囡不喜欢做女人”

    “也不是”她感受他的手描过她肩胛线,所到之处,布缕随指尖退离,“有时候喜欢,有时候觉得,做女人处处都受限。”

    唇角欲干的酒渍由他吻尽,“具体是什么时候喜欢”

    一腔赤忱的姑娘颤巍巍作答,“打比方,遇见二叔之后。”

    “再打比方,是现在。”

    沈读良闻得答案,被悸出一团心火,扽掉她通身的丝帛,近乎粗戾的态度。扣稳了她,要她朝自己降落。傅言对破天荒的事极其畏缩,她不懂其中门道。

    有人尤为社会且轻佻地指引她。

    她难为情,直觉皮下的热火就要破壳而出,藕断丝连的气声同他做最后央求,至少别在这处,换到更隐蔽的地方也好。

    沈读良史无前例听了话,却在揽她浮起时,不提防推埋入里,用步伐掣动了其他,一径带她到卫浴。

    那样的凶悍,颠得她每一秒都有濒死感。

    且她每每嗲声抗拒,他都要十倍忤逆回来。终其在落到浴缸沿时,她受不了地怪他,“我真的要死了”

    央他饶了她,或者最起码放轻些,惜当可怜的她。

    沈读良箍住她下颌,吃掉败兴的怨声。

    “囡囡,我做不到的,做到了死的就是我。”她真真用什么磁石禁锢住他了,非要他锚定在深里。

    客室中,歌后甄妮在唱海上花

    缠绵像海里每一个无名的浪花,

    在你的身上睡梦成真,

    转身浪影汹涌成红尘。

    纵使缸内干涸,傅言仍觉得自己孵在水中。

    他扑热的醉息随浮沉律动在她眉心,送一场浩劫进她体腔内吹刮搅旋。

    中途于云端处停滞,松了出去。

    姑娘难耐一瞬的踏空感,又探身撒娇找他。

    沈读良抹身在柜屉里翻出一个小方袋,拿嘴去咬开它。傅言躲掉视线,下意识,抑或真情实感地说“其实不用也可以。”

    已然备妥的人重新进,颠沛里用掌贴她的平坦,说这是以防万一,

    “毕竟一时半会,多个女儿养不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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