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就东窗事发。

    施霖霖挺能搅,更兼刘菡奶水不足,女儿吃得不尽兴,她自己也很痛。顺产那么致命刮骨的痛都没让她哭出来,反倒月子里哭了数回。

    对此,施家明却没尽到丈夫最起码的责任。

    有几次他来床头望过一眼,连被角都不肯挨近。刘菡看在眼里,明在心里,他那眼神分明就是嫌弃。

    月子尚余三天收尾,她强打精神复工了。

    大暴雪,她徒步行走摔了一跤。路过的一位老嬢嬢顿下来看着她,就在她以为对方要认出自己的当口,老嬢嬢满嘴豁牙地笑,“头发剪恁短,不仔细看以为男娃。”

    再就到后来,施家明出轨同所的女博士,二人离婚分家,施霖霖由施母抢走,一切都似快刀斩乱麻。

    七八年了得有,当中刘家人试图过无数次,想将施霖霖要回来,错也就错在当初法院判的时候没执意坚持。现在女儿大了认人,打老远望见刘菡就要躲。

    她一直笃信字典里不存在“后悔”一词,

    唯有每每觑见女儿对她异姓陌路的眼神,才会不甘不愿地认栽,她后悔了。并且这个词在她的字典乃至灵魂里,

    早已力透纸背。

    说漏归说漏,眼下的刘菡不可能对傅言剖明心迹。

    她只是拿一句托词粉饰,“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你这样小小年纪什么少女情思都写在脸上的,我见得太多。”

    既如此,傅言也同她打哈哈,说她对天发誓,真没恋爱。

    “也就昨晚看了部爱情电影,可能肌肉记忆了姨母笑。”

    大抵是往事索引了感念,刘菡一面翻览文件夹,一面给她来了句点拨,

    “不管你谈没谈,都最好别感情用事。你这样的轴性子,估计也习惯了不撞南墙不回头。但爱情是很复杂的,一旦牵涉婚姻更如是。有时候呢,并非二人同心,就能在社会家庭的种种外因里所向披靡。”

    其实傅言听进去了,然而依旧一副庸顿的形容。她在咬嘴唇上的死皮,说不清来由,打昨晚起就一直口干舌燥。

    “谢谢菡姐教诲。”她敷衍。

    闲篇搁一边,说回正事上。

    刘菡知会傅言,新档节目她想带后者旁观学习。人总是要进步的,真想出镜也不能一蹴而就,“你可以先来躬身研究一下一档节目从筹备、报题,到制片成型是怎么走的。”

    傅言到底心喜,利落答应了,不多时又听魔头揶揄,

    “同时也来领教一下,最起码的媒体精神。”

    媒体精神尚没领教成,

    媒体的话语权之大、舆情影响力之深,傅言倒是先领教了。

    事情发生在下午,两点二十三分,正是国民批量从午觉里醒转的节刻,网络流量高峰期。

    话题中心,ag。

    一条以“ag虐待员工”为题的新闻在网上持续发酵,不多时就有几家互联网媒体相继报道。

    讹言传播得极为野蛮,指责ag是端碗吃肉放碗骂娘。

    其实从中作梗者自不待言。

    眼下沈读良再回想那个美工组姑娘,想她着急忙慌打死也要辞职,再与辰东的截胡这么一联系,眉目也就差不多厘清了。

    他倒不是很急。

    做太监的是易叙。

    三点没过就赶到他家砸门,沈读良应门时还在系皮带,上身裸着,全然一副没睡饱的颓唐气。

    “我去,裸睡呀。”易叙咋舌。

    沈读良没言声,到流理台呷一口热茶,问他急什么,也问他辰东究竟急什么。

    斜签到沙发上,他燃了根烟往缸皿里磕灰,再就分析给易叙听,辰东实则失算了,越急越误事。真要搞ag,应该等他们上市后缄默期不能发声才对,届时他无论如何诋毁,ag都无法高调反驳的。

    他被烟烧迷了眼,狠吸一口拍掉敞怀衬衣上的灰。

    “好他妈傻,晒干的爆竹有火就大叫。”

    易叙“你的意思是,无所谓人怎么空口污蔑咯”

    “那也不是,公关妥当就行。他们会操控舆情,我们也可以。”

    沈读良将将语落,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始料未及来电人是傅言,他一面接听一面自上而下扣衬衣的纽子。

    姑娘同他说,她在雍景苑门口,事先找过翟斯佑,说他老先生还在家里睡大觉,于是远兜远转就寻过来了。

    “二叔,您怎么都不急的大水都冲到龙王庙头了。”姑娘也看见新闻了,趁台里无事立刻赶来。

    沈读良将烟头碾灭,笑她,“冲也是冲我的庙头,你急什么呢”

    “”

    于昏昧处,易叙径自捧起一杯茶,看某人把领带绕过领口一圈,继而缓缓站起,边打领带边朝电话那头发话,“到了就进来,难不成没撒面包屑迷路了嘛”

    “迷路不至于,但您这小区门口怎地突然来了几条大狼狗”

    犬吠中,鸣笛里,姑娘逞能徒劳的一句,

    “我怕。”

    沈读良笑崩了,移步到玄关,“你怕,那你就戳那儿站着罢”

    “那我走了。”

    “你走好了,我人还在床上,不存在护驾。”

    呵,这厮有多口嫌体直,易叙可以竖掌作证。

    傅言终究还是等来沈读良的践约。

    冷色日光于他墨黑衬衫上勾了一笔。她身陷狼狗群,看他就要成为救星的节骨眼,他又偏生抄兜顿住了,一脸隔岸观火的促狭。

    “你可以自己走过来。”有人远远,打量她灵气的面容挤满惧色,

    然后一语双关,“傅言,你已经走了很多步,为什么总要临场退缩”

    又来不着边际的名士脾气

    傅言气得,当真由他激将出一股子大无畏,闭眼杀出了犬吠的重围。

    终于挨到他近前,脚步由慢至停。

    傅言朦胧地畏缩开他满眼的混不吝,低下头,拿束发之后光致的后颈对向他。末了,落入微风的一句,“有什么,我能帮到您嘛”

    她以为能将他躲在上方,

    却即刻不期而遇蹲身下来的人。

    沈读良衣袖是散卷在肘部的,戴腕表的手冷不丁来握她的脚踝。囡囡今天穿西装裤配矮高跟,赶来的路上小跑了几次,从而两边的踝部都蹭红了。

    冰凉的手指去到红痕上,催发出入髓的痒意,抑或直抵人心的麻醉感。

    姑娘本能朝后躲,“二叔,在外头呢现在”

    岂料他回,“脱下来,这鞋你不能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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