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嘛”

    她开始对他有tsd了。

    沈读良鼻间漏出丝笑,答“没了。”

    烟雾于空泛无垠的阒静中漫了开去。少顷,游弋的指针与十一点刻度重合,嗑嗒的一声入耳,他无由从脑海中捞出一句话发过去。

    “其实有。指示你少熬夜”

    “努力三餐饭。”

    仿佛这五个字,叫他窥见了闲云古刹、野鹤素茶,种种可具名为“烟火气”的物事。

    次日沈读安醒酒加断片,不情不愿为自己的过失买了账,心里编排老大真是好小器。

    翟斯佑将沈读良的命令稍加缀饰传达给他换家更为经济的宾馆下榻,否则赁门面的事另寻高明。火上浇油了,把他气得即刻杀向ag,半道上便发愿,回头就去老爷子那里参上一本。

    那厢沈读良频频掐了他疯魔的来电,正忙着与迅科的经理磋议合作的事。

    接头的是个广东佬,沈读良量体裁衣备了潮州茶招徕对方,收效甚佳,哄得人左一句“老细”,右一句“猴赛雷”,恨不能与他当场桃园三结义。

    沈读良语言天赋尚可,原先留学时的室友便是香港人,耳濡目染过句把,这会儿派上了用场。

    他呷了口茶,镜片洇上些雾,半见礼半生疏地笑问“会唔会打麻雀啊”

    广东佬受宠若惊之极,会呀会呀,您要我陪您打咩

    闻得这个谄媚的“咩”字,沈总好险笑背过去。

    勉力正色后,他架起腿懒散道“好嘅啊。不过你睇我都请你食茶打麻雀啦,你有乜什么表示啊”

    一句点醒广东佬。

    从方才到此刻,他沈总和颜与我得闲饮茶,一直不提合约金,原来搁这儿扮猪吃老虎呢

    不过讲道理,迅科那边报的价是有些没诚意了。堪堪起步的小作坊而已,规模和名声都犹待壮大,以卵击石吃了好多家互企的闭门羹,远兜远转才转到了ag这里。吃了不少堑仍没长智,出手还是这么抠搜。

    沈读良等对方表态的功夫,倾身向前,提起壶吊往茶盏内冲水。

    残末儿于沸水里上下翻腾。

    他兀自开口,“折腾来折腾去,攰唔攰累不累啊”

    广东佬讪笑,“冇计没办法啊,都嫌弃我们公司小嘛。”

    沈读良佯作讶然地抬眸瞧他,“咦我係在跟茶叶讲话啦。”

    “”

    如是几番弯弯绕,广东佬终究招架不住,松口了,表态回公司就建议上级加码。

    沈读良把手一摊,“好哇,这可係你讲的哦,我乜都没讲。”

    广东佬噎语又悻悻然,公文包一抄就急言告辞了。

    沈读良笑得,唇衔的烟始终对不上火苗。

    眼见人走,翟斯佑领着沈读安入了里,后者屁股往办公桌上一掇,就是一阵疾风骤雨的呛咳。“老大”他掩嘴,“我感冒了,您别吸烟。”

    沈读良啪地甩上打火机防风盖,不咸不淡一句,“哦感冒啦。”

    “哈,您可真会装傻充愣,我感冒了还不是拜您所赐倒春寒呢,给我开制冷,成心的吧”

    沈读良烟幕后的双眼眯瞪起来,“嗯,是成心的。我寻思脑子里的水热胀冷缩。”

    “我去,你心肠真他妈毒。”沈读安狠拍腿侧的桌沿,“算了,这事不计较也罢。我倒想问你了,我住哪儿还不是自掏腰包的,凭什么你连这也要管我很认床,挪别的地儿睡不好,寻常出远门都得住好点儿的酒店。”

    “那我也问你,赁门面还不是你自掏腰包的,凭什么我连这也要管”

    “你”

    沈读良朝他浮眉,眸角外渗轻蔑鄙薄。

    沈读安又咳几声,涨红了脖子嘴硬,“我不管,柏悦我住定了”

    “那我也不管,门面这挑子我撂定了。”

    “”

    迄今为止,兄弟俩如这般的当面锣对面鼓还真没过几回。

    三尺冰非一日寒。于是沈读安钻牛尖了,老大必然早对他怀恨在心,否则也不会在微丝细眼之事上为难他。犯得着吗是等闲变人心还是情分不值钱啊

    他遂矢口驳诘,“老大,我知道这么些年你计较的是什么,设身处地,我其实很同情你。可你也该想想,你住在我们家,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老沈家于你才是真正的养育之恩。你上外面扫听扫听,看谁会说我们亏待过你,再看谁不会说我妈够大度。你想小蝌蚪找妈妈,那女的生你却不养,有什么好稀罕的”

    言毕深喘了口气,同时觑见对面的人陡然阴冷下去。

    沈读安戛然休了声。

    “老大,我”

    嗤的一声,烟蒂由沈读良掷进茶里熄灭了。他缓缓靠上椅背,下颌冲老三一扬,“滚下来。”

    “从我桌子上滚下来。”

    第二声较第一声怒焰旺了七八成。

    沈读安骇到一时木怔。

    岂料对面人执起茶盏就朝他摔了过来,靶心在他腿侧不过三寸,飞溅的热水自然也殃及了他。

    他甚是后悔,抑或想要赔个不是。

    沈读良却不给了,径直迈步过来,扽住他衣领厉声道“给你脸了,还是寻常蜜罐子泡多了骨皮都没了。别跟你什么不着调的人乱学舌,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你要欠教训,我今儿个教教你。”

    顿几秒,咬牙切齿,“刚才那段话再说一遍。”

    “”

    “说”

    沈读安抖如筛糠,会上大哥盛怒的目光,终究唯唯地躲开了,细声细气道“对不起。”

    面前人毫不受用,衣领上的绞铐反而更紧。

    “哎哟我错了呀,”沈读安五官拧作一团,“我今天就搬出柏悦成吗刚刚真是我犯蠢,失言了失言了。”

    他懊悔到肠子青半截,触了笑面虎的雷了,简直在找死呀。

    二人就此对峙着,静水之下湍流涌动。

    半晌后,沈读良终于松开老三的衣领,撤后几步,整理衣冠间仍旧阴恻恻的形容。

    “赶在checkout之前,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麻溜地滚出柏悦。”他低头拨开防风盖,平静的口吻,“门面给你五天的时间敲定,晚上之前就把返程机票买好。”

    沈读安学了乖,惴惴地滑离桌沿,大气不敢出。

    “买好了订单截图发我过目。”

    “以及,”防风盖复又被叩回去,“再到酒吧闹事”

    “你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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