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妹妹舒雨的平静,姐姐舒雅就要激动的多,也陪着掉眼泪。越想越伤心,哭得打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事情已经这样了,哭也不能解决问题,是不是。”大伯适时开口,劝住他们。
老太太连声道“对,对。”
说着便拿目光去扫舒雅和舒雨姐妹俩,不满道“瞧你们瘦的,再看这一身寒酸的,你舅舅舅母就这么苛待你们呢”
舒雅赶紧摇头,“没有没有,舅舅舅妈对我们很好的。”
“好,好什么好,跟我们回家,舒家的孙女,不要外人养。”老太太的气势一下子起来了,声音也调高了八度。
见姐妹俩不说话,痛心疾首道“你们可是城里人,大城市的姑娘,咱们舒家在省城也是有跟脚的人家。”
舒雅不知所措,她也不过是个只有十五岁,刚刚上高一的小姑娘,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强势的祖母。
舒雨则是趁机把手腕子给夺了回来,将缩在门口张望的表弟牵进屋里,平心静气道“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哪儿也不去。”
舒雅仿佛找回了主心骨,赶紧道“我们不想走。”省城虽好,却要寄人篱下,还是寄居在从未谋面的亲人身边,让她本能的感觉到畏惧。
老太太不乐意了,“这是什么话,你们父母不在了,就该由我这个老太太作主。”
言语里带着不许人违逆的强势。
“听说亲家母来了,一会儿我爹也过来,一块吃个饭吧。”舅舅金明天请了假,骑着自行车赶回家,一脑门的汗油乎乎的腻在额头上,身上还穿着蓝色的工服。
“这就是缝纫机厂的工服吧,这么说是你接了我小叔的班”一直没有说话的年轻人,看到金明天的工服,很是嫉妒的开口道。
金明天不疑有他,憨厚的点点头,帮着倒了茶就坐到一边,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事情出的太忽然,两个人连句话都没留下,没人知道亲家的联系方式,托了当年的知青带信,也没个结果。”
老太太脸色阴晴不定,大伯顺着接下道“我们这些年搬过家,等遇到老街坊才知道小弟这边出了事,一家人赶紧买票急急忙忙赶过来。传话的人只留了舒雅的学校,我们一下车就找了去,幸好还算顺利。”
厨房里飘出香味的时候,金明天的父亲,也就是舒雅舒雨姐妹俩的外公,准时到达。
互相打量一眼,别的先不提,远来是客,先吃饭。
“吃过饭”
“吃过饭”
舅舅和大伯几乎是同时开口,舅舅赶紧道“你说。”
大伯摆出一副悲痛表情来,“吃过饭,我们去一趟厂里,我们总不能让小弟就这么稀里胡涂的去了,总得搞清楚怎么回事,也要问一问,后续的事厂子里打算怎么安排。”
舒雨一直没怎么说话,看了一眼舅舅,舅舅没吭声,再看了一眼外公,外公回答道“应该的,我们陪着你一起去。”
“那倒不用了,我们是以小弟亲人的身份去讨个公道,就不麻烦你们了。”大伯拒绝的十分干脆。
吃过饭,三人没有停留,往朝缝纫机厂出发。金明天则是送他们去客运站坐车,不然这么热的天走过去,得中暑。
舒雅带着妹妹回屋,她在没有经历过失望之前,对亲人抱着天然的好感,很是开心道“小雨,你真不想去省城吗那可是省城啊。”
大城市对于小镇子来说,就如同王子的城堡对比农民家的茅草屋子,对舒雅这样的小镇姑娘来说,大城市就象公主裙一样华丽而梦幻,不能拥有还不能幻想一下吗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能面临去省城的选择,哪怕最后选择不去,这心理上的满足感,也已经足够她乐很久了。
“姐,奶奶和大伯来了这么久,为什么没有提一句去看看爸妈的墓地。”舒雨脸上没有一丝喜色,默默坐到缝纫机边上,平静的问道。
舒雅脸上的笑一下子凝固住了,亲人的忽然出现,打乱了她平静的生活,让她还没时间去琢磨思考。可是妹妹一句话就将她拉回现实,他们年纪不大,还是学生,可也知道半年前父母忽然离世后所发生的一切。
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包括跟父亲一起当过知青的叔叔们知道消息赶过来,第一件事都是提出去给他们的父母扫墓。
可是奶奶和大伯的第一件事,是去厂子里讨公道。什么公道父母因公殉职死的壮烈,厂子里安排舅舅接班,条件便是照顾他们姐妹。还有一笔按月发放的抚恤金,每人每月十六元,会一直发到他们姐妹俩都年满十八岁。
那么,他们还要去讨什么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