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也就这么一回,去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金明天自从当了组长,是越来越有主意,“爹,现在这样挺好,该孝敬老人的东西,我可一样没让红心少拿。”
    “行吧,你这么大的人了,也是一家之主,你说了算。”金外公劝了一句,也就不再多说。
    肖小小的事虽然没人跟金明天说,但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他多少也回过一点味来了,特别是肖小小抢了别人的未婚夫跑了的事,前后一对比,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还有桂华骗了常红心存款的事,常家人到现在也没人来跟他说一句对不起,常家大嫂也好好的过着日子,他要是还舔着脸去常家,自己都觉得腻歪的慌,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金明天冲老爹笑了一下,“至少她现在可不敢当着我的面,再替娘家提要求,划算。”
    金外公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儿子,笑骂他,“你个缺心眼的,咱们家人少,到了阳阳那一辈,可怎么办。”
    这也是跟常家结亲时,金外公唯一满意的一点,自己家人丁不旺,在小地方没几门亲戚,被人欺负了都找不回场子。
    舒雨在旁边包着饺子,听舅舅和外公说话。心里叹了一句,外公考虑的都对,可惜的是,常家人再多,前世也没有一个敢为了舅舅站出来,甚至还想让舅妈改嫁。可见无用的人,就是再多也是一群无用的复数,没有任何意义。
    “让阳阳接我的班,有厂子在,谁能欺负了他去。”这就是当工人的底气,有事找组织。
    金外公终于无话可说,“我也是忘了,你们现在都是城里人了,我这老思想,跟不上啰。”
    “爹,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金外公摆摆手,继续擀饺子皮。
    金外婆在旁边插了一句,“你别管,你爹这是高兴的。”
    儿孙都成了城里人,不用再遵循农村的规矩,这是好事。
    一大锅饺子,一个个白白胖胖的浮出水面,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一家人捞起饺子没吃几口,就有人上门。
    金明天放下饺子去开门,“马叔来了,刚下了饺子,正好一起吃点。”
    “不了,我吃过了。”老油头摆摆手。
    “老支书,我来问你个事。”老油头径直走到金外公的旁边。
    “啥事”金外公还以为是说村里的事,放下碗坐直了身体。
    “不是,就是一点家里的事。建设媳妇的事,您给说句公道话呗,不然村里人的唾沫子都把我们淹死了。”老油头一脸委屈的说道。
    “啥叫公道话,你把话说明白了。”金外公一听是这事,又端起饺子,慢悠悠的吃。一边的金外婆给老油头递了双筷子,又推过去一个碗。
    老油头拿着筷子却没心思吃饺子,“外头都在传,说建设媳妇以前害过一个女同学,说的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一样。我寻思着,她跟小雨是同学,这事肯定清楚,帮着说说话。咱们一个村里的人,不能向着外人不是。”
    “老油头,你跑的倒是快,一猜就知道你上支书家来了。”后头有人跟着上门,是老油头的死对头,说是死对头也不尽然,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就是两家情况差不多,喜欢互相攀比。
    不是你压我一头,就是我压你一头,非得压过对方才能痛快。
    这回老对头逮住了老油头的小辫子,怎么肯松手,一听他往支书家跑,就知道他想干什么,赶紧一路小跑跟过来盯住。
    舒雨忍笑忍的腮帮子都痛了,两个人加起来都快一百岁的老头,闹起小脾气来,跟小学生的段位一样一样的。
    老油头脸色一僵,不过他很坦然,这种事情村里人帮村里人是很正常的,他相信支书肯定会帮他说话。
    一点传言而已,只要支书做了保,以后就不会有人拿来说嘴。他的城里儿媳妇还是可以继续拿出来炫耀。
    金外公放下筷子,微咳一声,“这个事嘛。”
    “这件事我是当事人,我来说吧。”舒雨开口道。
    “对对,小雨说说咋回事,有啥说啥,可不兴帮他瞒着。”老对头扭过脖子去看舒雨。
    老油头也朝她看过来,一脸期待,“你跟我们家建设媳妇可是同学,还在一个屋里住过,你可不兴帮着外人。”
    “这里头还真没有外人,一个是李巧,一个就是我。”舒雨也没兜圈子,直接一句话扣杀出来。
    老油头一下子懵了,什么一个李巧,一个是她。
    倒是他的老对头反应过来,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了一眼老油头,又看向金支书,“看这事整的,这么大的事,您怎么也不知会一声。”
    金外公摆摆手,“我也是才知道,小雨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她爹妈走的早,我也老了,明天又是个不争气的。她啊,能指望谁呢,只能靠自己争气罢了。”
    老油头慢了一拍,反应过来臊得是满脸通红,一口老血恨不得吐出八丈远。硬生生憋着,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从金支书家里出来的。
    游魂一样回到家中,小儿子迎出来,扶住老油头,“爹,金支书怎么说。”
    纸包不住火,马建设还是知道了事情原委,原来全村人都在笑话自己,跑去找好哥们哭诉,结果他们一个个神态别扭,看样子也是早就知情,只瞒着他一个。
    很快他就和李巧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可是媳妇已经娶进门,正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时候,吵架可以,真离婚他可舍不得。最好就是如同父亲所说,化解这件事。
    老油头一肚子火正不知道该向谁撒,可让他向儿子撒他哪里舍得,抬头看见儿子身后,站着的正是罪魁祸首。一把推开儿子,扬手就朝李巧的脸上煽过去,指着她道“丧门星,我们马家做了什么缺德事,会娶了你这个祸害进门。”
    李巧一下子被打懵了,蹬蹬蹬后退几步。
    老油头一甩手进了自己屋里生闷气,马老三一见跟着进去,爷俩还没开口,就听见外头李巧的尖叫声,大喊大叫声。
    “反了天了,她还敢闹,再闹就让她滚回去。”老油头气的半死,对着院子吼了一句,按着胸口半天缓不过气来。
    今天丢脸丢大发了,不仅在老对头那里丢了脸,还在金支书那里丢了脸,不光是丢脸,还得罪了金支书。
    马老三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结局。想到李巧下药想害的是舒雨,就捂着腮帮子牙痛。
    村里人若是都知道后续,怕是要笑死他们。花了大价钱,掏空了家底娶回来的城里媳妇,结果是个下药的狠人,下药的对象还是舒雨,村里人人都认识的,金家那个读书好,长的好,还又懂事又听话的外孙女。
    这叫什么事,李巧这名声是坏定了,谁也救不了她。因为她一个人,连累马家所有人都要变成笑话,马老三想到这里,牙更痛了。
    马家另外几个儿子知道这件事后,琢磨的却是分家的事。建设是他们的亲弟弟,从小偏着宠着,他们也都习惯了,都是当哥哥的,省着点也就是了。
    可是人总归是要长大的,成亲娶媳妇,再生下孩子。再看爹妈偏着小的,让自己的老婆孩子受委屈,这心里能没一点想法
    李巧的事一出,等于是现成的理由,都不愿意被老六夫妻连累。特别是几个大的孙子孙女,也都要到成家的年纪,总不能连累到孩子们的亲事吧。
    于是老油头家里的事,一下子逆转了方向,从为李巧正名,变成了六个兄弟要分家。
    老油头当然不愿意分,有五个哥哥在,才能让小儿子什么都不用干,还能过的这么好。要是分了家,他就得下地干活,就他这个身子板怎么受得了。
    此时越发后悔,为什么要娶个城里儿媳妇,真分了家,连个下地干活的人都没有。
    大过年的,下溪村的村民可没闲着,一村人围观老油头一家闹分家。天天传出来些小道消息,今天是老大跟老二联盟了,明天是老三和老五统一战线了,后天又是老油头装病了。
    每天换新花样,为丰富下溪村村民的精神文明建设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过完新年,马家也分了家,老头子心疼小儿子,不愿意跟老大过,要跟小儿子一块过。
    村里人听了都是摇头,金外公在家更是一句话戳中本质,“他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能管得了他几年。”
    “不是还有儿媳妇,你以为他傻啊。”金外婆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马家老太太已经把小儿媳妇带在身边教育。看样子以后下地干活,做饭带家务,都指望李巧承担起来。
    李巧若是不想承担,那也简单,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当然还得把马家给的彩礼都还回来。
    吴县的李巧叔婶怎么可能让她回去,这么多年的吵闹,早就把他们之间的亲情磨得不剩半分,好不容易甩掉包袱,巴不得这辈子再不来往才好。这种时候,绝不会出面替她说半个字。
    舒雨去村里找阳阳回家吃饭的时候,遇到了李巧。
    李巧主动拦到舒雨面前,“都是你的计划,是不是。我已经这么惨了,你还不肯放过我”
    在她眼里,自己所有的悲剧都是别人造成的,都是别人的错。只有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舒雨轻笑着摇头,“你会过什么样的生活,都由你自己决定。你不会以为自己做过的事,没有后果吧。”
    有些事情做了,当时就会见到效果,是即时性的。比如犯罪伏法,比如打人者被人打。
    但也有一些,需要时间来发酵,虽然所做的事情足够恶心人,当时却无法用有效的手段惩罚。施恶者便以为自己得逞了,却不知道,惩罚正安静的潜伏着,等待着合适的时候出现,给你致命一击。
    李巧的智商根本理解不了这些,或者说,她也不想理解。
    “是你说的对不对,是你告诉村里人的对不对。”
    舒雨抚额,就算是吵架,这种三观完全不在一个世界的人,就是吵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做过的事情,能够瞒一辈子下溪村这么多的村民,会永远不知道你做过的事是谁说的重要吗问题在于,这些事真是你做的,而你从未因此而受过惩罚。”
    “我怎么没有受到惩罚,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对象,叔婶天天骂我是扫把星。你还想怎么样,非要逼死我,你才甘心吗我现在就去死,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你逼死我的。”
    李巧号啕大哭着,仿佛自己是苦情小说里备受欺凌的弱女子。
    “好啊,然后你死了,我活着,说不定我还能考上大学,活的无限风光。”舒雨可不怕这种威胁。
    “你,你就一点也不会内疚吗”李巧傻了,在她的世界里,杀手锏就是拿自己的命威胁别人,一旦这么说,不管对方是谁,都会服软。就是马家人,也怕她这一招。
    “你自己要死,我为什么要内疚,害过我的人才该内疚吧。因为内疚所以自杀谢罪,虽然晚了一点,但也不错。”舒雨耸耸肩,从她身边走过,“放心死吧,应该有很多人盼着甩掉你这个累赘。”
    “我不会死的,我才不会死,你们个个都想我死,我偏不死。”李巧朝着舒雨的背影大喊大叫。
    舒雨没有回头,这种天天拿命威胁别人的人,怎么可能会死,谁去死她都不可能会死。
    新年过去,舒雨和舒雅跟着舅舅一家人回到吴县,重新开始了重复而枯燥的学习生活。舒雅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拿着妹妹做过的试卷,每天做个不停。
    舒雨更是放下礼服的制作,只将几款比较简单的设计图画出来,指导常红心剪裁和制作。然后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学习当中,这样一来,效果也极为明显,如今每次考试,她的成绩都排在年级第一,年级第二第三名,发动了几次冲锋,都没能撼动她的地位。
    同桌王露的成绩,还有几个常年跟着她抄试卷来做的同学,成绩都有进步。
    不过也有例外,坐在前排的盖萍,是越来越不想学习,最后办理退学,去省城帮表哥看店。
    用她自己的话说,可以穿漂亮衣服,拿高工资,攒钱以后自己再开家小店。就算大学毕业又怎么样,赚的还没她表哥多。
    人各有志,舒雨以前就隐讳的劝过她认真学习,真考不上大学再去工作。见她完全不想听,也就没有再说。
    真到了退学这天,还是祝福她能够心想事成。毕竟不想好好学习的话,早点工作也是好事。
    盖萍对未来充满了憧憬,自信满满道“再过十年见到我,不不,最多五年,你们就该叫我盖老板了。”
    大家哄然大笑,有同学现在就喊道“盖老板。”
    “走了走了,你们以后去省城,来我哥店里,我给你们打折。”盖萍挥挥手,走出校园,奔向全新的生活。
    “你说她能成功吗”王露感慨道。
    “不知道,一半一半吧。”其实说一半都多了,小店的生存率太低,未来会有大量的服装连锁店,品牌店,大型商场等等冲进来竞争。不过竞争虽然大,好歹还在同一个层面。未来还有网店的冲击,对这种个人小店来说堪称降维打击。
    不过她若是把握好时机,能够将自己的小店开起来,赚的钱不乱花,拿去买房子囤起来。未来就是店开不下去了,也能当包租婆。
    “那也不错了,她也算是找了个不错的出路,总比我们,不对,总比我强,要是考不上大学,我都不知道该干什么”王露一脸迷茫。
    “保持现在的势头下去,会考上的。”舒雨既是给她加油鼓劲,也是增加自己的信心。
    盖萍三个月后回吴县,特意来见以前的同学。短短时间不见,盖萍的变化用翻天覆地来形容也不为过。
    一身漂亮的连衣裙,脚踩高跟鞋,头发烫成大波浪,还抹着红嘴唇,简直就是全县城最时髦的女郎。
    王露好奇的去看她的高跟鞋,她还是第一回见自己身边的人穿,用手比划了一下,“这么高,这么尖,能站得住吗”
    盖萍“切”了一声,“穿着跳舞都没问题。”
    “你还跳舞”王露的关注点瞬间跑偏。
    “省城有舞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正规的很。很多上班的人,到了晚上就去跳舞,即陶冶情操还能锻炼身体。”盖萍解释。
    “谁说不正规了。”同学们大笑起来,舞厅耶,只听说过都没见过,有的神色暧昧,也有一脸好奇的。
    看盖萍如同大人一般的打扮,再看看自己,有人心中不屑,也有人心生向往。
    几番鸡同鸭讲之后,双方都觉得心累。进入社会的人和学生,很难再聊到一块去,相信盖萍以后应该不会再回学校了。
    舒雨不关心舞厅,也不关心省城的时尚,她唯一关心的就是盖萍身上这条裙子。因为也是她之前做过的款式之一,这一条依旧是仿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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