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脓的痂块,毫不犹豫地掀穿了她,“你所谓的没办法,就是随便把伤口闷在外套里,然后跑去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吃高级晚餐,拖到今天才让我处理它吗”

    活像一个把没有写的作业藏起来的小屁孩。

    他摸了摸浸透了生理盐水的布料,确定伤痂软化了,才把黏在伤口上的衣服扯下来。

    她拖得太久了,或者是刻意让贴身衣物成为止血用物,总之,现在替她清理跟消毒演变成一件麻烦事,更别提卡在里面的小碎片,他花了一整个早上给她处理。

    要是这里还是战场,他才不这么有耐心。

    他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是打算得坏疽症还是败血病”

    “所以说,我是没办法,因为你在出差啊,我也不放心让别人痛痛痛痛,轻一点。”她没有忍耐地呼痛,光从对话就知道她的副手是怎样特别的存在,说不上是亲昵,但也是一种霍克斯从来没有见识过的亲近态度。她的语气像在指控,“痛死了,你想背上谋杀上司的罪名吗”

    “给我忍着。”男人丝毫不客气的说,手上却快速又熟练地剪下另一边碍事的衣服,“还有,别拿那种东西来唬我什么治愈之力,不是连自己都治不了嘛。”

    她抗议他的嘲讽,“这样说可不公平,我的能力本来就无法对自己用啊,不要扯那边,那个伤口最痛。”

    “你活该。”他说,显然一点都不同情,还是那种沙哑又漫不经心的语调,“不扯开衣服你是打算一直不清洗吗让你的伤口重新结痂,怕痛就应该早早找别人处理,就你这年纪,哭一哭谁都会帮你吧,别总是等我回来。”

    “朝田先生”她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声,“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是绝对不能随便把伤口暴露出来的。”

    朝田先生“哈”了一声,“毛都没有长全的小屁孩,别想装成大人转身,要弄另一边了。”

    “”

    随后,隔壁似乎沉寂下来。

    朝田先生的语气不算愉快,大概是她的这句话引起了他的一点情绪,又或者只是单纯想专心处理她的伤口也许,两人还是有低声说些什么的,但霍克斯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只能听到一些工具被放在金属消毒盘的碰撞声与衣物的摩擦声。

    他等了一会,趁着没有人的机会,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东西手机还在,纸条也在原处,似乎完全没有被动过。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手机的背面似乎多了一道不明显的划痕。

    被调查过了吗

    这个认知使他的呼吸绷紧了一下。

    但他随即想起,自己的手机是完全干净的新品,再了不起的黑客都无法从里面找到半点线索。更重要的是,如果她调查他的手机的话,不可能发现不了他口袋里的纸条,而要是她发现了,他不可能还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可能性有三种。

    一,是她什么都没有动。

    二,是她调查了他的手机,但不知道纸条是什么,或者没有留意到纸条。

    三,是她调查了他的手机,并且知道纸条上写着的东西,但决定放长线钓大鱼。

    “真不希望是三呐”霍克斯搔着脖子喃喃,觉得比起在原地等待,自己应该去打探一下。

    如果被直接丢进牢房,他可能还会轻松一点。

    至少确定了马上就该制造什么大动静,引来同在横滨的欧尔麦特的相助,然而,她这种似乎发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令人心存侥幸想要探索更多,却不敢轻举妄动。

    真狡猾。

    霍克斯在内心深处评价道。

    隔壁的门没有锁。

    他扭开门的一瞬间,正好看到她穿回上衣的动作,细瘦的腰部绑上了雪白平整的绷带,伤势似乎已经被仔细处理过,贴服的边缘与恰到好处的松紧度,能看出处理者的娴熟技巧。

    两人同时看向他,就像看着一个不速之客。

    “醒来了吗”她拉了一下皱起的衣摆,转过身说,“没礼貌的家伙,好歹敲一下门。”

    与幼小可爱的外表不一样,她没有包上绷带的背部非常粗糙,似乎长年背着沉重的枪械,不仅长着坚硬发白的茧,还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疤,像是被过度催谷康复似的,长出了凹凸不平的肉芽。

    这隐隐透露出了她真正的生活的冰山一角。

    霍克斯突然有些屏息。

    那么伤痕是那么自然的长在她身上,像绽放的血红之花,毫无违和感地成为了她的一站分。

    “我没有发现。”他有些没头没脑地说。

    他居然丝毫没有发现她带着伤。

    毕竟,谁会想到一个浑身伤口的人,会有闲情逸致去打扫家居呢

    喔,不对,其实她只是全程指使着他打扫而已,回想起来,她昨天晚上被陌生的家伙伏击的时候,确实是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只是命令守在一旁的属下动手。

    “谁要求你发现这种事情了。”她的表情就像看到一只鸟试图游泳,试探似的活动了一下被包扎好的位置,稍微眯起眼睛,“比起这个,你昨晚睡得还好吗”

    “托您的福,不怎么样。”他想起自己的处境,掩去重新回到眼底的焦虑这可是毫不在意地让他陷入昏迷的家伙,棘手、狡猾、拥有对她言听计从的武力分子。

    他应该提高警惕,而不是对她涌出同情或者是什么情感。

    “昨天突然把人迷晕,还以为你要把我关在牢房里。”他摆出一副惯常的漫不经心的表情,“这样吓人的事情要是多来两遍,我得心脏病发。”

    她微微偏头问,“你做了什么値得让我把你关进去的事情吗”

    “没有,但不排除你可能是一个喜欢折磨美男子的抖s幼女。”他看着她的眼睛说突然发现,因为装模作样的次数多了,他好像变得有点擅长撒谎了。顺便还发出了抱怨,“我可是帮你打扫了一个晚上,怎么看都应该得到奖励吧。”

    她看着窗外说,“你现在躺着的地方已经是奖励了,平常只有伤员才有资格进来。”

    霍克斯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睡的是质料相当不错的病床,还是奢侈的单人间,想必许多人即使受了伤也没有资格睡进来,“我本来就是伤员,是昨天被你弄倒的倒霉鬼,到现在还手脚发软那到底是什么”

    “只是一点助眠的消化品而已,免得你忍不住去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歌川谣只是径自站起来,递出了一张交通工具用的ic卡,说道,“要是还能动就跟我出门,熟悉一下你的新工作。”

    他接过了薄薄的卡片,“我成为了你的”

    “还没有。”她果断地回答。

    这惹来了他“欸”的不满声,垂下的目光随意地扫过手上的ic卡。

    它的另一端是她还未收回的的手指,往上是光洁的小臂,象牙白的皮肤非常漂亮,只是拿出卡片的动作轻轻晃了一下,在阳光下已经叫人感到眩目不已他的动作顿了一下,顿时发现了一点充滿違和感的东西

    她的双手不仅干净光滑,而且没有半块擦伤,连一条旧伤疤都没有。

    明明身躯被弄出了那么多的伤口,理应更容易受伤的四肢,却完好无缺得叫人惊讶,完美得就像人造物的一樣。

    他注视着她在晨光下显得很柔和稚气的脸容。

    如果他不是早知道她是地下势力的高层,他能毫不犹豫地说,这孩子漂亮得像天使一样,清澈、冷静,连垂下的睫毛都显得很神秘像是不曾经历过任何阴暗的折磨与挫败。

    然而,他想着她看似活动自如的动作,还有相比起同龄人甚至成年人都异常巨大的力量,脑海中渐渐浮现出某个令人不敢相信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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