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安生点走吗”

    “轲郎”

    谢思安不明白,她的眼泪止不住往下,眼前深爱她的夫君,为什么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可道武帝已经不敢再看她的眼睛,他最后只是抓着谢思安的手说“你安心去吧,是朕对不起你”

    “我爱的是寄奴,从一开始,就是因为你像她”

    “思安,对不住,我需要谢氏才能登上帝位,需要你,才能给寄奴名分,她出身低微,只有像你才能有高位”

    陵寄奴终于忍无可忍,她拿过一个软枕直接捂在了谢思安的脸上。

    “你还和她废话什么”

    她捂死了她。

    在一阵无用的挣扎后,谢思安死了。

    她死的不甘又痛苦,最后成了大政殿上的一缕冤魂。

    成为冤魂的那刻,谢思安知道,那是因为恨。

    道武帝司马轲本是清河王世子,清河王乃是大肃开国时分封的藩王之一,到了本朝早已失势。

    先帝司马峰痴呆无子,近支宗室又全数凋零,朝臣们都在暗中谋划选外藩王入京继位。

    司马轲的父亲有野心,想方设法搭上了朝中最大的两家权贵中山谢氏和琅琊王氏,以求登上帝位。

    那年谢思安第一次见到司马轲,是在伯父、丞相谢方冲的五十大寿上。

    谢思安的父母都战死沙场,谢方冲膝下无女,便把她当亲生女儿疼爱。

    这一年谢思安十四岁,将要及笄许婚,洛京所有适婚男子都争相想到拒霜园来探一探丞相的口风。

    谁能娶回丞相家大小姐,那往后定是飞黄腾达、前途无忧。

    谢方冲的拒霜园名满天下,千株芙蓉花在深秋组成洛京最盛大的美景。

    那天,谢思安一直端着,像玉人一样在芙蓉间穿梭,她不失礼貌但又与一切保持距离。

    宴会过于无趣,所有男子都一窝蜂地将她比作盛放芙蓉。

    芙蓉又名拒霜,仲秋迎寒绽放,初开淡白,盛放如桃。

    谢思安更喜欢拒霜未红时的清淡。

    唯独司马轲,他在芙蓉深处取了一支初开芙蓉递到了谢思安面前,“谢小姐,拒霜未红才像你。”

    他这一句,让拒霜园里其他男子瞬间都成了尘土。

    司马轲身着素衫立在芙蓉中浅笑,清俊风流、玉树临风,扰乱了谢思安的心房。

    她和伯父说“我喜欢他。”

    谢方冲听闻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道“老清河王逝世才一年,丧满三年才能谈婚论嫁。”

    “我可以等。”

    谢方冲笑说“自然要等,这是好姻缘。”

    谢思安这才明白,伯父看中了才貌双全正当年、又有琅琊王氏做母家的司马轲,想要扶他做下任皇帝。

    自己嫁给他,一切正好。

    两年后,她成了清河王妃。

    新婚那日,司马轲又捻着一支盛放的红芙蓉轻轻簪在她鬓边,“芙蓉不及夫人妆,今日拒霜可为我若桃花否”

    谢思安低头一笑,不敢看他。

    她从没有怀疑过司马轲对她的爱,一直到死。

    谢思安的冤魂一直飘在大政殿上方,十年,道武帝司马轲变成了她完全不认识的人。

    他对她的爱是假的,他与出身卑微的陵寄奴是青梅竹马,利用谢思安登上帝位,再害死她,又以怀念皇后为借口给陵寄奴无边宠爱。

    当年的温文尔雅、励精图治也是假的。

    大肃和南朝以敖州为界对峙百年,先帝昏聩痴呆,让大肃在南方战场处于下风。当年王谢两家都认为司马轲年少有为,都希望他能做大肃的明君。

    谢思安死后,道武帝沉溺后宫,与朝臣作对,让宦官去干预南方战事,在议和和绝战里反复无常,断送了无数将士的生命。

    多少次有朝臣怂恿谢方冲废他,可谢方冲一次次忍了下来。

    他顾虑动荡的朝堂会影响与南朝的战争,还害怕随意废立会招致其他世家的不满。

    他也怕对不起谢思安,天下人都觉得,道武帝后来步步失控和谢思安的早亡有关。

    甚至有人怪谢思安,说如果不是她早亡,道武帝定不会消沉至此。

    直到最后,疯了的道武帝终于在大政殿不顾一切地狞笑着、命令士兵射箭。

    冤魂谢思安终于崩溃,她尖叫着扑向自己的伯父,可毫无用处。

    她只是一缕冤魂,无法替伯父挡箭。

    但有人挡了,谢方冲的门生王棠之带兵逼宫,用血肉之躯护住了谢方冲。

    王棠之的热血瞬间四溅,也溅到了谢思安“身”上。

    在失去意识前,谢思安想,原来冤魂也能感受到人血的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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