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男人,自幼时舞枪弄棒,或说陪伴最长久的便是那几件冷兵器,见多了刀光剑影和生死存亡,人心是会被磨硬的,就如磐石那般硬。
    他不曾得到过,自也不懂这世间最柔软的爱。
    宇文忠当年只告诉过他,想要什么,要自己争取。
    这话倒也真成了人生信条。
    然而最想要的还没有得到时,他就慢慢变成了这世间最柔情细致的男人。
    合欢居,他们百年好合,予她一生欢愉。
    遥竺院,那是当年大将军面对这支离破碎的婚事,还想要遥遥祝愿心上人在那处住得好,住的舒畅。
    扶良,奔宵,这是大将军得胜归来后给新取的名字,叫他惊鸿一瞥的人儿名唤良宵。
    是以,奔赴良宵。
    “将军”娇娇的声音从净室传来。
    宇文寂忽的回神,疾步进去,“怎的了”
    良宵白皙粉嫩的身子半藏于氤氲热水中,伸出手,指了指那衣架,有些委屈道“寝衣,我拿不到。”
    忽的水花绽起,她整个人被捞了出来,“呀,你,你做什么呀”
    宇文寂将人抱出来,拿干绢布包裹住,细心擦干上面的水珠,一面问她“哪里没瞧过,你还躲”
    “那不一样”
    他手上动作一顿,悠悠抬起眼帘,视线最后落在女人红润的唇瓣上,哑声问“哪里不一样”
    良宵羞得推开他,胡乱套上寝衣,“我都摸到了,那疤痕丑得要死。”
    是暗箭伤愈合后留下的,因为箭上有毒,现今那疤痕是深褐色的。
    “娇气包。”宇文寂笑她,复又将人抱起,回了寝屋床榻,“还拿这个跟我闹脾气当初说了多少回要你多顾顾自己,偏不听,现下好了,下次还敢不敢”
    将军忽然严肃,良宵就有些怯生生的,瞬间乖顺答“不敢了。”
    这哪是敢不敢的问题,事关生死,良宵宁愿死的是自己。
    她惦记前世,永远都忘不了将军因她落魄获罪,今生便非要拿这些事情来衡量自己做得好不好,够不够爱将军。
    她也可以为他不顾生死。
    听着有些傻气,还执拗,但她就是要这样。
    宇文寂最清楚她这性子,尤其是知晓或许有前世一说之后,她们不约而同的,从不提起。
    宇文寂搂着怀里的娇娇说“你不怕苦,最怕痛,我最不怕痛的,也最见不得你痛,明白吗”
    她们之间不是要比较谁对谁更好一点,谁对谁付出要多一点。
    “明白,”良宵闷闷答,又腾的坐起,“就许你对我好不许我对你好”
    宇文寂拿她没法子,最后故意冷着脸,沉声道“也罢,日后便不待你好了。”
    “将军将军”
    良宵又恼又委屈,将头埋进男人胸膛,不安的四处乱拱,两只灵巧的手儿又抓又挠,直将男人心底那点私欲全然勾了出来。
    “宵宵,别闹,”
    谁料这是个没皮没脸的,还要拿那柔柔的长发来缠他,明知晓他最爱这处。
    偏那双好看的杏儿眸单纯又无辜,好似在说我受委屈了还不给闹一闹
    宇文寂翻身倾上,把那两只作乱的手反扣在两侧,比墨色深沉的狭眸满满当当的情欲。
    他正欲再倾身往下,去吻她白嫩的脖颈,刚碰上便听这“始作俑者”颤音开口“别,我这身子还十分虚弱,很弱”
    “受受不住的。”
    月儿高挂,夜色朦胧,合欢居多了分缱绻多情。
    几日后,朝廷的圣旨下来,封大将军为安晋王,妻一品诰命夫人良氏为安晋王妃,另赐王府一座。
    大将军面色冷淡的接下圣旨,良宵有些茫然,旁的没关心,只问“是不是日后要更忙了”
    她现在有些黏人。
    宇文寂道“不会,我已向圣上告假一月,明日便领你去玩玩,可还行”
    “一月啊”良宵又惊又喜,待理智回笼,又摇头,神色认真问“传出去会不会不好别人会以为将军居功自傲,玩忽职守,到时将军府再陷危机”
    这话说的一眼一板,颇有道理,大将军却笑了。
    上回把人给吓着了,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放心,”他轻轻握住她肩膀,“一月后我会向圣上请辞,将虎符交与能人将士,这滩浑水,就此作罢。”
    良宵怔然,若宇文氏族祖宗有灵,会不会起来好好教训一顿她这个惑乱将军的女人啊
    “在想什么”
    “没”
    “宇文一族走到今日鼎盛不衰,是一条条人命堆起来的,若执着往下,不是有朝一日因帝王疑心陨落,便是因战争彻底灭族,无论哪个都得不偿失。”
    “从父亲到叔父,一代一代,长此以往,终究不是良策,现在国泰民安,战争平息,我们该顺应时代,由武转文,宇文氏族永远不会没落。”
    “宵宵不要有负担,明白吗”
    “嗯,”她的将军真的很厉害,胸有谋略,睿智灵敏,良宵不知道怎么运用这些权术,但他一说,她就能反应过来。
    啊,将军会带她去哪里游玩呢
    良宵开始期待,收拾东西时兴冲冲的,逢人便笑,脸颊两个酒窝好似盛了天下最甜的蜜汁。
    出城这日。
    马车行至中央大街往北百余里,临近城门那处。
    宇文寂唤车夫停下,掀开窗帘子,对娇妻道“这里,便是当年我头一回瞧见你的地方。”
    良宵倾身过去看,宽阔道旁,零星有几家铺子,烟火气息浓厚,很平常的地方,她问“那你瞧见我哪里”
    到底是哪里才叫你一眼就喜欢上啊
    “及腰长发。”
    良宵气得想打人,连正脸都没瞧见,就不怕找错人了
    她不甘心又问“还有呢”
    “当时,你回了头。”惊鸿一瞥,便是那一回眸,叫他记到了心里。
    良宵这才笑了,瞧见正脸就好,想了想,她装作神秘的靠近他,“其实那时候我跑出来,就是想来瞧瞧大将军英姿,当时我还说”
    宇文寂将帘放下,眉尾一挑,问“说什么”
    “不说给你听”
    那时候她心性纯简,想来看热闹便拉着良景悄悄出府,谁料人太多,根本挤不进去,视线自也没有与马上之人交汇过。
    良宵回府才感叹一句也不知那人娶妻没有
    良景打趣她怎的,少女怀春,你还想嫁不成
    当时,她没有想过。
    全然陌生的两个人,不曾见过面,不曾说过话,可有人一眼便是一生。
    时过境迁,光阴磋磨。
    她们争执不休,也相互依偎。
    前尘已过,余生有涯
    她们患难与共,相守一生。
    车架迎着灿烂的光辉,缓缓往城门驶去。
    身后有繁华大道,笑声嬉戏,前方有她们不曾去到的新奇地界,有最心心念念的彼此。
    良宵觉得,自己更喜欢,更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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