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夜呢喃的“好疼”,变成了“别丢下我”
大将军吓坏了,他知晓夜里娇妻要疼到哭,哭着睡,因此时常清醒着到天明才合个眼。
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别丢下我还萦绕耳畔,灼得人心神不宁。
他轻轻拍着良宵的侧脸,“遥遥,遥遥你怎么了”
娇小的身子往自己怀里拱了拱,还是没醒“别丢下我”
宇文寂怕她这一番动腾下来再将伤口弄裂开,不得已半身压上,撑着身子没敢使力气,顺着她的话茬哄“不会,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你。”
睡梦里的人儿仿若听到了,慢慢消停下来,还在呢喃“良宵想要那条裙子,就要那条”
“哪条”
“祖母给姐姐那条,”她的语气有些忧伤,“良宵根本不胖,母亲为什么不给我反倒给姐姐,姐姐穿着明明就不合身”
这怕是儿时闹脾气,宇文寂有些好笑,抚着她的背问“明日都给你买,还想要什么”
四周静默了下来,就在他以为怀里人已经睡过去时,才听到更加幽怨的声音“还想去元宵宫宴,良宵明明就吃了大半年的素食,根本不胖,为什么总要说良宵胖不给去,不给穿漂亮衣裙,也不给跳舞弹琵琶什么都不给”
直到天光大亮时,宇文寂心头还回响着那句话“我以后再也不吃肉了。”
原以为她千娇万捧的长大,该是畅快恣意的,竟有这样不为人知的辛酸苦痛,才惦记到成年,甚至出嫁后仍留有阴影。
犹记得太后寿宴上,遥遥弹得一手好琵琶。
想来,当初学时的心境该是委屈不甘至极却又无可奈何的,其中不知受了多少阻挠才学成如今这样。
琵琶是如此,那其他技艺怕也是。
胡氏是心机深沉又恶毒的,这样刻意的磋磨教化,区别对待,比起虐待来,好不到哪里去,要培养一个优秀的女儿难,要培养一个废人易。
亏他的遥遥出落成今日这样,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只是不吃肉,难怪这身子纤弱。
再细细回味,他心疼得紧。现如今,遥遥当真只剩下他一人为依靠了。
清晨早膳时,宇文寂也不逼良宵吃了,要补身子且慢慢来,十几年的阴影,哪里能十天半个月就消退。
良宵没多想,左不过不吃肉她这心情就很松快。
三月下旬。
良宵的伤口愈合了大半,也不忍看将军在江都城和神游村之间来回奔波,于是选了个无风无雨的阴天回将军府。
知晓她要回来,岚沁早在将军府等着,良景身居要务脱不开身没来,往日交好的夫人倒是来了大半,像是给她接风洗尘的宴席。
王妈妈布置得有模有样,进门时放了鞭炮去晦气。
岚沁亲昵的挽过她胳膊“你如今可是大功臣”
良宵没来得及回话便察觉到身侧一道冷冷的眼神,直落在自己与岚沁交合在一起的胳膊肘上,她假装咳嗽两声,拿另一只手去拽将军的衣襟。
可千万别放小黑小沙出来,不若她会很难堪的
才想到这个,远处便传来几道狗吠声。
岚沁挽住她的胳膊紧了紧,“良宵,你别是故意吓唬本公主的”
良宵“”
她眼神委婉又祈求的去瞧身侧的男人。
大将军神色有些冷,视线略过娇妻那瞬又倏的缓和下来,扯出抹似无辜的笑容,转瞬面对一干探望人等时,又恢复了往时的漠然。
之前去林子寻人时,老黑带了小黑小沙一起,这段时日在神游村,怕夜里有恶狼野猪靠近,便留下俩狗看顾着,现今回来,自也一并带回。
“府内豢养两只狼狗,恐误伤诸位。”大将军只客气说了这一句话,王妈妈便极有眼力见儿的引一众夫人离开,“夫人请随老奴来,花厅备了好茶糕点”
待人走了不少,良宵才看见衣着华贵妆容艳丽的良美缓步走来。
她心里登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她们姐妹,不是你争我夺便是你死我活,可从来没有此般情深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