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状。
    宇文军营地。
    前两日兽医诊断是烈马误食野菜所致癫狂,待到深究时,把江都城所有的野菜都拿来喂那些马,却不见一点不对。
    兽医也说不出是何缘故。
    宇文寂当即下令禁用这批马,找来当日照料马匹的士兵一一询问,又排查了喂养的料草及水源,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
    无论如何,这批马是不敢用了,可若是拿不出个说法跟皇上交代,亦是要掉脑袋的欺君之罪。
    营帐内,众人都指望着主位上的大将军。军中武将多是勇武有余,谋略不足,便是有谋略的副将遇上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也难拿出周转之策。
    宇文寂敛眸磨挲着佛珠串,想起那日娇妻言辞恳切的话语。
    这些年宇文军横扫南北战场,树敌不少,大晋能有今日繁荣昌盛,宇文军有大半功劳,换言之,擒贼先擒王,若想扳倒大晋,只要除了宇文军这支利刃便可事半功倍。
    这样浅显的道理人人都懂,可毕竟手无证据,难以服人,涉及两国交好黎明百姓的安康日子,半分马虎不得。
    “事关重大,诸位回去切记保密,若三天后还无头绪,我自当亲自进宫面圣言明事情原委。”
    底下几人一一应下,退出了营帐。老沙急匆匆的走进来,险些踢到脚,黝黑的面庞上是鲜少有的慌乱,“将军,夫人独自出府往城郊去了。”
    话音未落,只听得啪嗒一声。
    手腕上的佛珠掉了一地。
    宇文寂霎时冷沉了神色,下颚崩得极紧,抿成一条线的薄唇气得发青,身子却是一动不动的,甚至没说半个字。
    老黑忧心忡忡的瞥了一眼,又瞧了瞧老沙,得到他肯定的眼神时心凉了大半。
    死一般的顿默,半响后,宇文寂才起身往外走去,语气出奇意外的平静,“去瞧瞧。”
    去瞧瞧这个女人在搞什么。
    他不信,早先时候还对自己留恋不舍的人会就这么一走了之。她分明在给自己准备生辰礼。
    老沙来通报军营前已经叫人跟在马车后边,沿途留有标记,这会子快马赶去不过半个时辰。
    将近夜幕,城郊比都城要安静许多,此刻却是被一阵急促的马蹄踏踏声打破,有好奇的人家探出头来瞧。
    骏马急驰,高大的背影愈显孤阔,眨眼功夫便没入顺着大道蜿蜒的树荫草木里。
    城郊别院。
    良宵迷茫睁开眼,被头顶的风铃晃得晕头转向,险些没再睡过去,她勉强撑着边缘起身,瞧清周围物品摆置后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不是她当初逃跑时途中落脚的那个别院吗再扭身一瞧,收拾利整的包袱就明晃晃的放在一旁。
    一个可怕的念头令她冷寒了全身,难道她又又重生了
    上一瞬还在给遥竺院外,甚至能清晰记得说过的每一句话,而后忽然没了意识,再醒来就换了个地点。
    怎么能
    这时一阵急促混杂的脚步声传来,她蓦的抬眼一瞧,一身黑衣的大将军踏着月色而来,身后跟了老黑老沙和十几个看家护院。
    这情形真的和前世一模一样。
    良宵猛然一怔,攥紧衣襟的指尖失了血色,视线在宇文寂面无表情的脸上来回打转,紧张得心肝儿发颤。
    宇文寂一步步走过去,墨色眸子深不见底,隔了两步远的距离他就问“遥遥,你来这里做什么”
    遥遥
    良宵愣了一下,前世将军可没有这么好说话,待人行至跟前时,她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拿过他的大掌,而后放到手心。
    “怎么弄成这样”宇文寂只由着她,眼神深邃的扫过她全身上下,狠狠拧了眉,一面伸手抹去她额头的碳灰,“不在府里等我,乱跑什么”
    听了这话,良宵眼皮子一跳,这样温和的说话方式,她没有重生才对
    此时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里,几乎是一瞬间,良宵想到了她的好母亲和好姐姐。
    然而她尚且身在牢靠的将军府,竟还
    母亲究竟是使了什么通天的法子将她弄来这里的
    眼下,将军怕是已经误会她了。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什么了。
    她定定神。
    “将军,今日是你的生辰,”良宵握紧了掌心的手,脸上笑容温婉,“成亲一年来,你包容了我所有的娇纵与过错,今日尚且能待我如此,从前是良宵愚蠢无知,伤了你的心,今日,我良宵发誓,从今往后定当永生相随,不离不弃。”
    “这个别院是我所有错误的终止,很是具有纪念意义,便让它见证我对将军的一片赤城之心吧。”
    说罢,她迎着大将军诧异又夹杂着欢愉的目光,倾身在他紧抿的薄唇上碰了一下,双手勾住他脖子,甜甜一笑。
    不怯不懦,坦诚率真。
    只有那双不断渗出汗液的小手,透露了此刻的紧张。
    她没有其他办法,既已到了这个地步,任谁瞧了都会误会,何况是亲手将她抓回去过一次的大将军,倒不如装作若无其事,表真心。
    将军会信她的。
    近在咫尺的男人好似愣住了没反应过来,良宵又说了句俏皮话“将军,你不愿意我永生相随吗”
    宇文寂顿了顿,才道“自是愿意。”
    默了一会,良宵抽开胳膊,站起身,本以为可以先糊弄过去,留待查清真相才同他解释,岂料大将军拎了那个包袱到她跟前来,语气有些漠然“这是什么”
    良宵尴尬的咳嗽两声,低头那瞬就皱了一张脸,接过包袱扯开,露出几袋碎银子和粗布衣裳,她松了一口气,大声道“你瞧,这不是我的衣裳,这装银子的锦囊也不是我惯常用的,包袱根本不是我的”
    “还有,”她急伸出手,露出那截染了油污的袖子,“这个是我进厨房时弄的,若我要走定是体体面面的才对。”
    说完,良宵小心瞥了眼默不作声的大将军,小眼神又无辜又可怜。
    格外招人稀罕。
    就会耍小聪明。
    宇文寂瞧向娇妻的眼神忽而变得深邃,这张嘴果真是,会亲人哄他开心,更是说的一口好听的软话。
    所幸人还好好的待在身边,至于旁的,他是不计较的。
    今日事出反常,倒是值得好好探查一番,而不是平白冤枉他的宝贝。
    “回去吧,夜深了。”
    良宵听话的跟着他走出去,迎着老黑老沙震惊不一又暗含怨愤的视线,被大将军抱上了马。
    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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