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瞧见了”良宵说着,忽的停下,吸吸鼻子,将眼眶里的泪珠子憋回去。
    她停下这一瞬,宇文寂脑中却是涌现出许多难听的话语来,下意识的,不加思考的冒出来。
    恶心吗他想。
    然而背后的女人抽泣着说“我瞧见了会心疼的。”
    良宵刚把话说完,那金豆豆不要钱似的掉,一颗颗砸在宇文寂心上,奏出一曲胜过世间万物的温柔乐章。
    大将军总爱把事情往最坏的结果去想,因为如果事情真是那样,他心里还能有个宽慰,若不是那样,他也会得到前所未有的喜悦。
    现今显然是后者。
    这厢哭也哭过了,该说的也说了,两人分开时尚且似梦非梦,缱绻柔情四处溢开来,漾满整个屋子。
    良宵在柜子里找来伤药,重新将衣裳扒拉下去,拿下纱布才看清那伤口,都能瞧见里面的嫩肉,哪里是不深。
    “我上药了,”她将药瓶拧开,洒药前还不放心的提醒他,而后才小心洒药上去,将军竟是吭都不吭一声。
    她瞧着却更心疼了。
    “遥遥。”一直沉默的大将军背对着她开口。
    “嗯”良宵缠纱布的双手一顿,她的动作本就十分生疏,又缓慢,生怕一不小心碰到右肩膀的伤口。
    她这是头一回伺候人,一颗心提得高高的。
    所以将军忽然唤她遥遥,她着实愣了一下。
    大将军平淡如水的嗓音传来“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可还记得一月的所作所为”
    恶语相向,争执不休。
    良宵一下就迷茫了,将军忽然说这些是何意
    而后又听他问“可知晓今日所作所为会酿成什么果”
    闻言,良宵很快明白过来,将军在试探,亦或是敲打,警告她。
    却不知该怎么答,心里又慌又乱,极快的将纱布缠好打上结,发颤的指尖滑过他背上的伤疤时带来一阵战栗。
    分明她也没有坏心思,可就是止不住的发慌心虚,尤其是想起以前种种。
    即便是现在,良宵仍旧不能分清自己到底是因为前世的事情心怀愧疚才此番对将军,还是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被将军吸引,从而产生某种情愫。
    她会对将军很好,尽力去迎合他的心意,不管是心里还是身体,哪怕他现在要要了她的身,她也不会拒绝半分。
    难道这样还不够么
    “良宵”她不答,宇文寂就沉声的叫她。
    良宵的身子一个哆嗦,正要应声就被猛地推倒在软垫上,男人健硕的身躯随即倾来,四目相对时,她无措得小嘴半张着,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太突然了,良宵惊讶得屏住呼吸,刚才才闪过那样的念头,将军就这样,莫不是她慌得吞咽了一下,心跳如雷。
    “将将军,”她磕磕巴巴的叫他,被近在咫尺的蜜色肌肤晃得心神荡漾,只瞧了一下就紧紧闭上眼。
    修长又粗糙的手指抚过她的眉眼,鼻子,最后定格在红粉唇瓣上,轻轻按了一下,又似不甘的刮了一下,最后还要重重的碾一下。
    她甚至感觉那道灼热滚烫的呼吸越来越近,身上贴着个大高个,沉沉的,将她娇小的身躯笼罩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心头万千思绪闪过,然而身上人却迟迟没有动静,像是故意考验她的。又像是案板上鱼儿,任人宰割,偏生不知晓那人何时动手,先从何出下手。
    良宵快被逼疯了。
    前世她们不是没有过,将军的所有癖好她还记得一清二楚。
    他喜欢自己搂住他脖子,主动将自己送上。
    喜欢听她抽泣着唤他阿城。
    宇文寂,名寂,取的是祭的音,字慕城。
    祭奠无时无刻不思慕留守江都城的妻子却战死沙场的丈夫。
    这个名字饱含了一个妻子对丈夫的思念、骤然得知丈夫离去的伤痛绝望,悲寂又苍凉,沉重又漠然。
    将军一出生就承载了母亲的伤痛无奈、整个宇文家族的荣华使命、大晋百姓的安乐生活。
    终于,良宵鼓足勇气,颤巍巍的睁开眼,谁料阿字还没说出口,余光就瞥见将军靠在她胸前,像是睡着了。
    睡着了
    良宵被这一认知弄糊涂了,刚伸手轻轻推他一把,怀里的人就支起脑袋,俊美刚毅的脸庞看不出喜怒,唯有那双狭长的眸子里折射出不满的情绪。
    大将军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别动。”
    给我抱抱,给我听听。
    他要真切的用手摸得到,用耳朵听得到,才能确认这不是一个个孤寂无人的梦境。
    说完又贴上她砰砰跳的胸口。
    良宵羞得双颊火烧般,又烫又红,崩得紧紧的身子却自然而然的放松下来,僵直在两侧的手一动不敢动。
    又乖顺又听话,她知道将军喜欢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她,将宇文寂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抚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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