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宵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就是将军的软肋,一旦失了分寸,出了差池,就会酿成前世的大祸。
“什么味儿,闻着闷闷的。”
小满仔细闻了闻,不由得道“这玫瑰是早上采的,怎么会闷”
“那我怎么觉着味道怪怪的”良宵扶着木桶边缘站起身,指着桌子上香料道“快去看看是不是香料潮霉了。”
小满当即过去扒开袋子闻了闻,闻到一股浓闷的味道时脸色一变,“这里边放了油菜花粉。”
“先拿走,拿出去。”良宵急急吩咐,将身往水底一沉,情不自禁的摸摸胳膊,浸在温热的水里还是不可抑制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自小对油菜花粉过敏,碰到便要全身起红疹子,又痒又丑,可怕极了。
小满把东西拿出去扔掉又急忙赶回来,细心检查左右还有没有那东西,神色焦灼不安,“哪个不懂事的”
将军府的下人全是懂事的。
良宵异常迅速的冷静下来,问“小周这两日在做什么”
“她啊夫人的意思是”小满终于机灵了一回,“她这两日跟着小圆做外边的差事呢,院内都是奴婢和冬天打点的,今日这东西,怕是她一早就参杂在里边的。”
果真是,母亲手下的都不是善茬。
从小周进府那日起她便防备着,哪曾想,防不胜防,用油菜花粉使绊子,她好几年没碰这东西,险些忘了这茬,亏得她们还记着,这番定是奔着阻拦她出门去的。
这两日她在江都贵夫人里走动频繁,风生水起,母亲听不到风声才怪。
良宵低头看看光洁莹白的身子,“只是闻到而已,应该没事的。”
小满愧疚不已,“都怪奴婢疏忽,下回一定注意着。”
“好了,怪不得你的。”良宵最怕小满苦大仇深的模样,随意泡一会便起了身,就着小满递来的干毛巾擦干身子,从黄梨木衣架子上取下薄纱轻裘披上。
而后光脚出了净室,绕过一副仕女图屏风,行至寝屋,端坐于梳妆台前,仔细瞧了白净的小脸,又吩咐道“小满,你去书房看看还有没有作画的红墨水。”
小满得令就急忙去了。
良宵一手托着下巴,随意翻找出平日用的胭脂粉来,沾了水往脸上一点,倒也有模有样。
不知怎的后背传来阵阵痒意,脖颈上也痒,她没忍住挠了挠,也是这一下,红疹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布上手臂和脖子。
良宵原本平淡的脸色瞬间变了,她到底还是轻视了这具身子的敏感程度。
沾不得的东西就是瞧了闻了也是有罪的。
“小满冬天”她朝外边唤道,久久不见有人答复,东翻西找也找不到那药膏在何处,这一急,那疹子便更痒了。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良宵以为是小满,转身迎上去,却是当场怔住,眸色慌张,手忙脚乱的不知该先遮哪里才好,遮了又反而觉得更难堪,一双手只得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对面的男人是将军是她的夫君啊。
闻声而来的大将军也愣住了。
女人姣好的身子半透于那层薄薄的纱布下,玲玲窈窕,曲线明显。
他呼吸一滞,率先反应过来后立即转身,负在身后的手猛然收回来,眼眸黯下。
“我”
“我”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又同时噤声。
良宵惊慌得不知该怎么办,将军很少进她的寝屋。此番,此番定然是听到她的呼唤,以为出了什么事才进来查看的。
她不该慌乱才是。
如是想着,良宵深吸一口气,硬逼着自己将那阵难言的羞涩难堪藏到心底。
还不够,她不断告诉自己将军是她的夫君,本就是最亲近的人,她不该慌乱不该躲避的。
饶是如此,那双紧张得微微发颤的肩膀还是出卖了她此刻最真实的情绪。
她犹豫着,说不出一句话,总觉现在怎么说怎么做都不对,心里的顾忌太多了。
在她默默无声时,宇文寂已经极快的去一旁的架子给她拿来襦裙穿上,神色认真,粗重的呼吸也变得极轻极浅,低沉的嘱咐声叫人没来由的安心“下回换了寝衣才出来,也不能赤脚,方才可是出了何事”
说话间,他已经不太熟练的帮她穿好衣裳,就连长发也给她轻轻抚直了放平在背上。
举手投足间,彰显了一个男人对本能欲望的表态,一个丈夫对妻子的关切,他在梦里克制不住的,真正见到时却能眼观鼻鼻观心,恪守住底线不去冒犯分毫。
良宵低头盯着脚尖,咬了下唇,不是慌的,是羞的。
大将军成熟稳重,做什么都是光明磊落的,给她穿衣服也是出奇的耐心细致,而她羞答答的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太丢人了。
“将军,”良宵伸出手,试探性的拉扯住男人宽大的袖子,而后手指搅紧,她又说“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