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缝制个荷包吧话本子里不都这样写的么,男赠玉佩,女赠绣帕啊荷包的。”
    阿措一听觉得挺不错的,立刻跃跃欲试起来。
    慕蓝掀起帘子,引着阿措往里屋去,“那奴婢给小主拿针线和绣棚。小主是要绣个并蒂莲开,还是绣个鸳鸯戏水”
    “好呀。”阿措脆生生应道。
    眼见着她们俩离开,安秀姑姑抬步就要出门,刚跨出门槛,就见慕青别别扭扭的在柱子后面等着。
    “安秀姑姑,奴婢想跟你打听个事。”
    对慕青慕蓝这两个跟着小主一起进来的丫头,安秀姑姑态度还算和蔼,她走到慕青身边,“什么事”
    慕青有些不好意思的问起了清源伯荀礼的事来。
    安秀姑姑虽有诧异,倒也没瞒她。
    “这清源伯是前朝荀亲王的小儿子,前朝皇室子弟基本被屠戮干净了,因着这荀礼少年时与陛下有过些许交情,陛下这才饶了他一命,还封了个清源伯给他。虽是伯爵,却是个虚名,手上是没有半点实权的唉,我多年前还曾在宫宴上见过他一面,是个钟灵俊秀的好儿郎,可惜呐”
    至于可惜什么,她没说。敲打了慕青两句,就撑着伞往尚药局去了。
    倒是慕青怔怔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轻轻呢喃着,可惜,是可惜了。
    若这会子还在前朝,这般出色的人物哪里只能当个徒有虚名的清源伯必定是能成就一番大作为的。
    时值七月,天气越发闷热。
    这日,锦华长公主带着她的狩猎成果入宫。
    行至宫门,恰好遇到了下值的司空曙。
    一见到长公主的马车,司空曙连忙从马上下来,站在路旁行礼,“臣拜见长公主殿下,殿下金安。”
    长公主掀起淡黄色织金车帘,垂眸看向他微笑,“是子言啊,不必多礼。”
    “是。”司空曙收了礼,一抬头看见长公主的笑容,他微微一怔,旋即有些生硬的挪开了视线,“殿下殿下这是要进宫探望陛下”
    “是啊,我昨儿个从西山打猎回来,猎了不少好东西,今天特地叫人收拾了,好送进宫里给阿珣他们也尝尝鲜。”长公主轻声道,又凝眸看向一直避开自己目光的司空曙
    他身着紫色官袍,腰系玉带,大概是阳光太过强烈,晒得他那张俊朗白净的面孔通红一片,额头上还有层薄薄的汗水。
    长公主从袖中拿出块丝帕,“喏,拿去擦擦,瞧你这一脑门的汗。”
    司空曙一怔。
    只见那纤细如玉的手中,一方洁白的丝帕正随风摇曳着。
    他眸中飞快闪过一抹慌乱,没去接,而是低低道,“臣、臣个粗人,袖子擦擦汗就好”
    “诶,我说子言你何时变得这样古板了”长公主一副大姐姐的口吻道,“快拿着,我伸得手酸。”
    话都说这份上,司空曙只好上前一步,举起双手接过,“多谢殿下。”
    长公主应了声,又朝前喊了一声,“守墨,去,分一条鹿腿给司空大人拿上。”
    前排的太监当即领命,麻溜的跑去后头拿鹿腿。
    司空曙站在原地有点无措,“殿下,你这是”
    “跟我还客气什么。”长公主笑看他了一眼,艳丽的眉目间透着几分得色,“这头鹿可是我亲自猎到的,膘肥体壮的,不论是炙烤还是做成鹿肉脯,都是极好的。反正阿珣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难得撞见你,分一条腿算什么。”
    司空曙受宠若惊,脸似乎更红了些,忙拱了拱手,“臣臣多谢殿下。”
    “你啊你。”长公主语气透着几分无奈,倒也没再说什么。
    等太监将鹿腿打包好递给司空曙时,司空曙又再谢了一遍。
    “现在天气热,肉禁不起久放,你回去就做了吧。行了,我先走了。”长公主交代了一句,便放下车帘。
    马车轱辘轱辘的继续往前行驶。
    小厮将那鹿腿放进囊袋中装好,回首见自家大人还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那马车,不由得提醒道,“大人,东西放好了,咱们走吧”
    司空曙这才堪堪回过神来,视线又落在手上那条月白色丝帕上。
    上好的丝料,夏日里握在手心还透着丝丝凉意,帕角下还绣着一朵紫色牡丹花。
    “公主就是公主,连一块擦汗的帕子都这般精美。”小厮咂舌,又问道,“大人,这上面绣的花是什么啊,怪好看的。”
    “魏紫。”她最喜爱的花。
    司空曙将那帕子整齐叠好,仔细收进了袖口。
    小厮见状,心里暗自嘀咕,大人真是奇怪,殿下给他帕子是要叫他擦汗的,他倒好,非但没擦汗,还跟什么宝贝似的好好收了起来。
    “走吧。”司空曙淡声说道,利落的翻身上马。
    金赤色的阳光斜斜的照着,宫门之下,他高大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
    紫宸宫内,长公主笑着说起昨日狩猎的趣事。
    等说累了,她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又道,“话说回来,我入宫的时候遇到了子言,便拿了条鹿腿给他。唉,你说他这个人呐,是不是成了紫袍大官,人就变得古板规矩起来就宫门口碰到的那么一会儿工夫,他足足跟我说了四五句多谢从前都没这么客气的。”
    元珣盘腿坐在榻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嗓音慵懒,“他呵,别扭死了。”
    “你还好意思说他别扭,我看你才别扭,这些日子你都忙什么呢,又不去后宫了”长公主拧起眉头道。
    元珣,“最近忙着政务。”
    长公主丢给他一个“你骗鬼咧”的眼神,“那你现在不是闲着”
    元珣道,“阿姐你来了,我就算再忙,也不敢怠慢的。”
    “惯会哄我。”长公主忍不住笑了下,又乜了他一眼,“不过哄我有什么用,你该去哄你后宫那些如花似玉的美人们,去哄那个你另眼相待的小姑娘。”
    说起小姑娘,长公主笑眉笑眼的调侃了元珣两句,见他一向不喜形于色的脸上露出一丝窘迫的神色,长公主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欣慰
    总算在阿珣的身上看到几分常人所有的情绪了
    自从幼年亲眼目睹母亲中毒惨死的景象后,阿珣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等到自己被前朝废帝强行纳入后宫,阿珣变得愈发阴郁,眉目间都透着冷硬的戾气,像是将他自己封闭在一个坚硬冰冷的壳子里。
    直到五年前,那个金菊盛开的秋日,他手持一把冷刀,领着千军万马一齐杀进了皇城。
    那把寒光闪闪的长刀,砍向了那些曾经欺辱过他们的人
    阿珣一身银色盔甲,头盔上、铠甲上、脸上、手上,全是殷红黏腻的血。
    他一只手提着废帝的脑袋,一只手握着沾血的刀,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阴郁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
    他目光灼灼,笑的放肆癫狂,“阿姐,他们都死了,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了。”
    长公主至今也忘不了那个场景,点点滴滴像是刻进脑子里。
    当时,她是什么反应来着
    哦对,她坐到地上大哭了起来,哭到歇斯底里,哭到快要断气。
    被嫡母羞辱磋磨时,她没这样哭过;被废帝强暴时,她没这样哭过;喝下堕胎药血流满裙时,她也没这样哭过。
    可当阿珣如神兵天降出现时,她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苦楚,如释重负的痛哭了一场。
    哭自己,也是哭阿珣,更是哭过往的一切苦痛悲哀
    “阿姐,想什么呢”
    “啊。”长公主一怔,堪堪回过神来,就对上元珣关切询问的眼神。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长公主连忙挤出笑来,“没,没什么,姐姐是在高兴。”
    “高兴”元珣眯起眼眸。
    她刚才那副神情,可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长公主轻声道,“是啊,想到阿珣你总算找到了一个喜欢的小姑娘,阿姐就高兴的不得了,做梦都能笑醒。”
    元珣一怔,垂着头低声道,“我才没喜欢谁。”
    长公主抿唇笑着,心想,还说人家子言别扭,你不也一样
    她也不拆穿,清了清嗓子,说起正事来,“这天气越来越热了,今年你去不去行宫避暑说起来那行宫两年前就翻修好了,你一次都没去过。”
    元珣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沉默不语。
    “皇帝勤勉是好事,但你也得放松放松一下啊,哪有三百六十天日日都绷着的。”
    长公主劝道,“要我说,你就该带着你后宫的妃嫔,去外面走走,换换心情”没准兴致一高,还能为爱鼓掌,生出个侄子侄女呢。
    当然,这后半句长公主没说出来,只是心里默默期待着。
    元珣还是沉默不语。
    长公主放软了语气,“听说那边景色修整的极好,千山一碧,苍翠欲滴锦绣轩那个小姑娘正是活泼爱玩的年纪,定是想去外头看看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斜觑着元珣的神色,见他眉目似有松动,长公主心里一阵乐呵,瞧瞧,还说不喜欢口是心非的家伙。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元珣的肩膀,眸中带笑,“阿姐去锦绣轩替你问问。”
    还没等元珣开口,长公主就哼着小调儿,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元珣,“”
    能出去玩,那小娇气包应当是欢喜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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