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界很震惊。
    在成安殿书房转悠了好几圈, 一脸苦相地问我“小域,你是真的喜欢, 还是看人家小姑娘长得好看,就准备和她玩玩”
    最后这个词惹我不适“皇兄以为姜家的男人都跟你一样不像话吗”
    姜界怔住,本就不太健康的肤色变得更加虚白了。我以为他会因为我说话时的不敬而骂我,但他没有。大抵是想到了皇嫂, 所以撑住桌沿,认命地点了点头, 自嘲一笑道“幸好姜家还有你和阿照, 可以稍稍遮掩一下, 我的荒唐。”
    我别过脸去。
    七月天里,窗外绿槐高柳咽新蝉,熏风越过纱窗吹进, 室内沉香袅袅扑面。
    我后悔说出方才的话来, 惹姜界伤怀。
    但他并未怪我, 反而走到我面前,笑嘻嘻地说“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姑娘, 又是两情相悦, 确实应该成亲的。我就不出面赐婚了, 阿照虽然嘴上说不娶小阿厌,但我也晓得儿子的脾气,这是嘴硬呢。你去问问乔尚书的意思吧, 他若是同意, 我便也是支持小域你去娶阿厌的, 比支持阿照还要多。”
    这大概是第一次,在我和阿照处在对立面的时候,姜界选择了支持我。
    本该高兴的,可不知为什么,却总觉得自己像是占了姜初照的便宜一样,心中的愧疚怎么也抹不去。
    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明白,这是姜界惯用的方法,而他说的那句“我便也是支持小域你去娶阿厌的,比支持阿照还要多”,与我十四岁时听到的那句“朕不允许任何人夺走我儿子的皇位,除了小域你”,如出一辙。
    不过是笼络人心的伎俩罢了。
    乔尚书同意了,八月初八,我同阿厌的婚事便定了下来。
    乔尚书酒酣之余,悲从中来,拉着我到厅后回廊,望着上弦月,嘱咐了我几句“小女不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才艺学识很是一般,王爷大抵也听杨丞相他们说过吧。从小到大她犯了很多小错,臣都有教育,骂过训过多次了,王爷也知道她这德行,所以以后务必担待一些。臣作为她父亲,骂她她早已习惯了、不会往心里去,王爷千万别骂她,她喜欢你喜欢得紧,你若是骂她一句,她必定在心里反思千百句。她虽然不记仇,但也是会难过,会伤心的。”
    不知为何,不论上朝还是散朝的路上,乔尚书很少谈论自己的女儿。为此,杨丞相确实带着嘲讽的语气,跟我说过他猜测到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女儿不成器,听闻这姑娘四德不具、六艺不通,与痴呆无异,同傻缺无别。乔尚书不想提,是怕提起来没面子。尤其是同小女、同赵老太傅孙女、同卫将军妹妹比起来,形同冰炭,判若霄壤。”
    “老臣不图她富贵,只图她如意。也多谢王爷成全了小女的心意,日后嫁入王府,请王爷多多担待。”说到这里,乔尚书竟抬袖子,抹了抹眼泪。
    这几句话,听得我眼眶渐酸。本想说几句话来宽慰他,让他信任,可话到嘴边,竟觉得此情此景,说什么都太轻飘。
    但我心里却是知道的我喜欢这个小姑娘,是打算一辈子对她好。
    只不过,九月,这门婚事便开始有人反对了。
    说来也可笑,最先提出反对意见的,竟然是本王从北疆亲自接回来的两位“郡主”。反对的原因是,她们北域的公主心系于我,若此生不能嫁我,她宁肯孤独终老。除非本王在娶乔家小女之前先娶了她,让她做正妃。
    我觉得既荒唐又可笑。
    “她孤独终老是她的事,与我何干”我对姜界说。
    染了风寒躺在软塌上的姜界,被这一对美人的话逗得咯咯地笑,都这样了还不安生,抬起脚踢了一下我的白袍子,精神状态与猴无异“哥哥我时常觉得你脑子里缺点儿什么。那公主在北疆同你纠缠了好几年,她心里以为你跟她相爱相杀,只是囿于国家不一,立场不同,所以才没有表白。甚至通过这两个眼线,时刻打探你的情况,以为你娶阿厌是迫于无奈,是为了刺激她、让她吃醋、让她主动服软嫁过来。所以才用孤独终老来威胁你。”
    我惊异之余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如此了解女人的心思”
    他望着殿顶悠悠一笑,也不知是开心还是伤感“这么多年,哥哥我没白在女人堆里混呐,若是连娇软可爱的女儿心思都看不穿,还怎么看透这朝堂上一群豺狼虎豹的心思呢。”
    第二个对婚事提出反对意见的,是杨丞相。
    “六王爷,小女杨弦音您也是见过的,精通乐舞,姿态翩翩。六王爷干脆放弃乔家那不成器的闺女,娶小女为妻吧。一来,小女也很仰慕六王爷的风采;二来,我乃文官之首,六王爷乃武将之魁,我二人强强联合勠力同心,护佑大祁,必定能使大祁万代昌隆。”
    我笑了笑。
    怪不得姜界曾说过杨丞相很大胆,若是不时常骂他几句敲打敲打,他能踩着梯子上天。
    “难道,本王与杨丞相当下心在异处,未曾齐心协力护佑大祁”你同本王联合起来,到底是要护佑大祁,还是要干掉大祁,令立新朝
    后面的几句虽然没问出来,但杨丞相聪明如许,不用挑到明处说,他也是懂的。不过他还是撂下了几句叫人不快的话才走。
    比如“拒老臣所知,乔家小女这四年来,整日里与太子混在一起,王爷要是娶了她,你叔侄二人之间的嫌隙,怕是永世也无法弥合。”
    第三个来反对的,是苏得意。
    很难想到吧,是我小时候,对我也很疼爱的苏得意。
    到底是伴君多年的人,他说话比任何人都好听,只是他并未向着我而已“老奴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来同六王爷讲这些。这半年来,陛下的身子骨越发不好,时常染病,也越来越嗜睡。起因是太子殿下倔强,天不亮就出来练箭,用完早膳就把自己关在书房,再不见当初活泼烂漫、自在逍遥的模样。老奴看在眼里,心疼不已,所以今日借机来同六王爷讲这些。那位小阿厌能影响这么多人,老奴也是没想到。可事实就是如此,太子过不好,陛下就跟着过不好。”
    若他只说到这里。
    我肯定也不会动摇。
    偏偏他又强撑着笑了笑,说“王爷也看出来了罢,陛下没几年好活了,撑到今日,精疲力竭。前日,他半夜醒来,虚汗把中衣打得透湿,还笑着问老奴,旨意拟好了吗,王爷不妨猜测一下,陛下要老奴拟的,是什么旨意。”
    我猜不出。
    单单是听到那句“没几年好活了”,我就觉得整个脑子都空掉了。
    苏得意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那信封处有天子信函才能盖的紫金印戳,打开后,盘旋于纸页的暗纹龙身,大气又郑重。
    他颤巍巍地把信递给我,跪在我膝边,一把年纪了竟还泪如雨下“陛下有旨,他若崩殂,王爷可入主成安殿,掌大祁帝印,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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