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暥换了身衣裳, 这次他不敢穿谢映之的衣衫了, 他算是知道了, 阿迦罗这货不仅破坏力强,还特么超喜欢撕衣裳,上次那件青衫裂了好大一个口子,他靠在榻上惨兮兮地缝缝补补了半天, 都快把自己十个手指头绕进去了,最后爪子都僵硬, 被迫放弃了。

    心里凄凉地想着, 以后这衣裳还不知道怎么还谢映之啊

    这回他挑了一件窄袖袍服, 考虑打架起来方便,当然前提是, 他还有力气打架的话

    萧暥穿好衣裳出来时, 就见客厅里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看样貌并不是太像北狄人。个子也不像大多数北狄人那么魁梧。

    “先生”那青年一见到他出来, 赶忙迎了过来。

    萧暥一愣,这孩子是谁

    栾祺神色颇有些惴惴不安,他没想到沈先生十天不见, 怎么就这样虚弱了

    整个人清寒瘦削, 身如轻云, 腰纤细地如流风回雪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腰那么细果然是病的

    他心中胡思乱想着,忽然发现自己一直在打量他的身段, 赶紧收回目光, “先生, 我听说你回来了, 怎么这是生病了上次见你气色还挺好的。”

    萧暥一听就明白了,这孩子把他当做谢映之了罢

    他一边摆手表示,“不打紧。”一边心想苦哈哈地心想,不过就是挨了一拳。

    正当他要招呼栾祺坐下时,忽然看到桌上放着一个食盒。

    等等,这是什么

    萧暥眼尖得很,古代的乳酪

    栾祺一看他喜欢,赶紧道,“还有些肉干,马奶酒。都是草原的制法,比起中原的糙了些。不知道先生吃不吃这些”

    萧暥立即表示,很和胃口嗷

    他随即切下一小块尝了尝,又香又甜,好吃

    萧暥一边吃一边不厚道地像,这孩子这么懂事,肯定不是阿迦罗教出来的

    片刻后,他舔着嘴角,病恹恹地靠在躺椅里,开始套栾祺的话了。

    小酒馆里,

    红姑道“这回是没辙了,典兵阁着火后,这几天守卫严密,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你别急,来这儿的人多,我再打听打听。”

    阿迦罗点头,“行。”

    红姑笑盈盈地又开了一坛子酒,“好了,来这里的人都是找乐子的,没见过你这样板着一张脸。”

    她说着贴近去,像水蛇般缠绕上来,就要坐在他腿上。

    天气炎热,阿迦罗心情烦闷,直接推开了她。

    红姑微微一诧,她从到这里做生意起还从来没有这待遇,然后她看了一圈周围盯着她眼睛那些发绿的臭男人,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眼睛一勾,靠着他肩神秘兮兮地嗔道,“你该不会是有媳妇了罢”

    阿迦罗闻言神色一顿,不假思索道,“有。”

    红姑问,“媳妇很漂亮”

    她话音刚落,就见阿迦罗的眼睛微微一眯,流露出野兽捕猎时的锐利来。

    小酒馆的门开了,逆光里,走进一个人。

    阿迦罗盯着那人影,目光更是半份都不分出来,对红姑道,“你走开,我要跟他说几句话。”

    天热,小酒馆通风不好,里面闹哄哄挤了很多人,酒气汗臭体味夹杂在一起,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酸臭味。

    萧暥进去的时候,差点没被熏倒。

    阿迦罗道“你干的大好事。”

    萧暥当然知道他指的是几天前,自己点火烧典兵阁的事。此后典兵阁戒备森严,加派了五倍的守卫。

    “黄龙城驻军号称十万,典兵阁里二十多本军官士兵的名册,就算由着你看,半天你都看不完。而且若我是乌赫,我一定用个化名。”

    听到乌赫两字,阿迦罗目光顿时一凛,流露出危险的意味。

    他看了眼门口,道“栾祺告诉你的。”

    萧暥道“是你让他来试探我的。”

    阿迦罗哼了声,自顾自拿起酒坛灌了口酒。

    这算是默认了。

    萧暥道,“虽然那孩子挺实诚,但不是他说的,我自己猜到的。或者说,是你露出了破绽,怪不得他。”

    阿迦罗放下酒坛看向他,一字一顿道,“你说是我。”

    “那晚我进来的时候,就发现有几本名册放倒了,我就知道你要在军中找人,而能让你亲自来找的,除了单于就是乌赫,还有嘉宁了。但是如果是嘉宁,她会来找我。没禄铮什么事。”

    阿迦罗冷笑一声,“你还是忘不了小公主啊,”

    然后他扬起眉上下打量了萧暥一番,“她不喜欢你这种。你知道的。”

    萧暥道,“你想多了,我对她没什么意图,但是你如果敢动她”

    “放心,我不会碰她,她很安全,你不是还派了个傻大个子保护她么,”阿迦罗打断他,然后盯着他的眼睛,“所以你今天来是找我,是打听嘉宁的”

    “不是,”萧暥坦言道,“我是来帮你,帮你找到乌赫。”

    阿迦罗忍不住冷笑,“你又要耍花样。”

    然后他指出,“明明是你有事想求我罢。”还非要装出帮他的样子。

    萧暥被当面揭穿了,特别无耻道“其实,帮我就是帮你自己。”

    阿迦罗闻言微微眯了眯眼,狡猾。

    萧暥道,“我们可以谈谈合作。”

    阿迦罗闻言把酒坛一推,像一只吃饱喝足后晒着太阳的野兽,漫不经心道,“你要谈,那就坐下谈。”

    酒桌很窄,萧暥刚想在他对面坐下。

    忽然阿迦罗一抬腿,猛地一踹,那长凳顿时垮了。

    阿迦罗道,“你来晚了,这里没你的位置了。”

    然后他懒洋洋往后一靠,拍了拍大腿,“坐这儿。”

    萧暥顿时五雷轰顶。

    让他坐腿上

    让本山大王坐你腿上

    要遗臭万年的

    泥煤的,门没有,窗也没有

    然后萧暥不动声色走过去,一掀袍摆,就坐在了酒桌上。同时一脚踏上凳子,挑衅地架起一条长腿,身子微微前倾,居高临下面对着阿迦罗,甚为嚣张。

    阿迦罗隆起眉,默默拿起酒坛喝了口。

    萧暥罕见他吃瘪,颇为满意,开门见山道“我有办法帮你找到乌赫,只要你做一件事。”

    阿迦罗道,“你说。”

    萧暥压下身,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我要你在城里放一把火。”

    他病中声音低柔,宛若游丝,口中呼出微热的气息贴着阿迦罗的耳边拂过,阿迦罗本来就压着火气,这一来顿时心浮气躁起来。

    他强压下邪火听萧暥说完,道,“现在全城都在戒严,更不用说那处重地了,你想让我的人去送死”

    萧暥很干脆,“你不敢,我找别人。”

    阿迦罗瞳孔一竖,“你说谁不敢。”

    接着旋即起身,一把按住那横在他身边的长腿,紧接着擒住那纤细的腰,大力往下一压。

    萧暥正在病中,猝不及防一阵天旋地转,后背就撞上酒桌。

    阿迦罗的脸出现在视野上方。

    萧暥袖中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短刃同时抵住阿迦罗的脖颈。

    这一幕非常突然,酒馆里的人都纷纷回头看来。

    不过这地方什么人都来,本来鱼龙混杂,来的人很大部分还都是匪气极重的老兵油子,每天打架斗殴耍酒疯,一言不合就拔刀死个把人他们都见怪不怪了。

    阿迦罗根本无视脖颈上的刀刃,又迫近了几分,眼中压着怒意,“你还想找谁禄铮让他自己烧了自己的城”

    他一边说,随着怒气暴增,揉着萧暥腰间的手就不自觉地暗暗加力。

    萧暥躺在酒桌上,大病未愈,毫无招架之力。

    唔疼

    连手中的短刀都微微颤抖着拿不稳。

    阿迦罗嗓音略带低哑,“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酒馆。”

    阿迦罗冷哼了声,然后靠近他耳边,声音低沉浑厚中带着暗哑磁性,“是寻欢的地方。”

    萧暥心中一凛。

    他一把抓住那只肆意顺着他修长的腿揉按的大手,一口气道,“世子,你的目标是乌赫,我的目标是黄龙城,你要找人,我要夺城,我们的目的不违背。现在你拿不到名册,就算拿到了,也不能保证乌赫是不是用了化名,你现在身陷中原,骑虎难下,乌赫手中是不是掌握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你若不抓回他,就没法向单于交待,我说的对吗。”

    阿迦罗目光顿时一凛,森然道,“你有办法找出乌赫”

    萧暥道,“逼他出来。”

    阿迦罗紧接着问,“怎么逼”

    萧暥躺在桌上,“你你先放开。”

    都昌城

    已经到了六月底,天气开始犹如火炉,到了申时,太阳都还悬在高空,半点没有落下去的意思。

    刘武浑身汗臭,头发都湿了,脑袋跟个蒸笼似得全是汗珠。

    他大步走进大堂,就见谢映之正站在桌案前,案上铺着一张图纸。

    刘武也不避讳,一把揪住身上的甲片卸了下来,才勉强觉得松快了些,里面的中衣活像是水里捞出来。

    再看谢映之,他依旧是一袭白衣,望之如山间遥映的冰雪,他手中一柄折扇,轻摇间,清风拂起衣袖如云雾般散开。

    刘武心中真的佩服,谢玄首不愧谪仙中人,大热天的穿着两层的衣衫,裹得严严实实,依旧是仙风道骨,自清凉无汗啊

    刘武不由得想,这俗世常骂的臭男人应该是专指他这种。谢玄首就不一样,从他身边经过,不仅没有汗臭,居然还有一股清雅的气息。怡人心脾。

    刘武灌了一大碗水,抹了把嘴,颇有自知之明道,“谢先生,你别嫌弃我臭,我这几天的差事整天都在日头底下烤着,能不一身汗。”

    谢映之看了他一眼,了然的一笑。

    刘武挠着头,“你说着主公什么意思是不是我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他给我穿小鞋了”

    谢映之悠然道,“怎么了”

    “这都七月了,他让我每天带三千士兵从广原岭下山,大太阳底下行军两天,到傍晚进城,然后都不给睡个囫囵觉。半夜里再带三千人出城,去广原岭,隔日再从广原岭带三千兵,走两天路径都昌城,你说这不是整我是什么”

    好玩吗

    谢映之轻摇折扇,道,“看魏将军是要准备出兵黄龙城了。”

    “哎什么出兵”刘武嘴巴张得老大,他是副将他都没看出来,谢映之怎么知道

    “刘副将这几天辛苦,我让厨下准备了冰镇的解暑汤,我估计你还得再跑一阵子。”

    刘武大声道,“还要再跑就算我受得了,士兵也吃不消啊这得热昏过去”

    谢映之道,“若七月开战,我们热,禄铮的重甲武卒更加热。”

    那么厚重的铠甲穿在身上,密不透风,别说是打仗,就是平时列队操练都要停下来了。

    就在这时,魏西陵进来了。

    刘武立即闭嘴了,连冰镇解暑汤都不需要了,看着那张六月霜降的脸,顿时冻得身上暑气全消。

    魏西陵道,“谢先生,我听闻褚先生已经将机关城的图纸破解了。”

    谢映之一让道,“将军请看。”

    从图上可以看出,黄龙城的城墙是中空的,墙内可以伏兵,四门都有瓮城,一旦攻入城中,瓮城前后的闸门落下,城墙上密布着弩机的箭孔,立即箭如雨下,将敌军歼灭在瓮城中。

    即使敌军侥幸突破瓮城,进入内城,城墙中的伏兵还会从背后涌出,和城内守军一起,前后夹击敌人。

    谢映之道,“除此以外,城墙上还有用复杂的齿轮铰链连接,利用护城河的河水驱动的二十九座箭楼的连弩,不需要兵士把守,都会轮番射击城外的敌军。”

    魏西陵凝眉,“可破解吗”

    “褚庆子正在想破解之法。”

    魏西陵并不喜欢等待别人解决问题,他道,“可破解最好,即使无法破解,我们还是要拿下黄龙城。”

    “但禄铮有十万人,我们才两万人。这兵力差太多了。”刘武插嘴道。

    魏西陵冷冷道,“我打仗,不需要人多。”

    只要能诱禄铮的军队出城作战,即使是十万人,也让他有去无回。

    谢映之点头赞道,“士兵若有斗志,一万可抵十万,若军心涣散,十万人也不如一万。所以,我们要先让黄龙城内军心涣散。”

    就在这时,外面前哨卫兵急报,“将军,黄龙城内火起。粮草辎重尽皆被烧”

    谢映之闻讯蓦地一怔,心道,只是让他在里面搞点事情,没想到他竟然干脆把粮库给烧了

    “那我们要趁机进兵黄龙城吗”刘武急忙问。

    他这半个多月,已经快被每天太阳底下来回跑给整疯了。只求快点解脱。

    “还不到时机。”谢映之道。

    粮草烧了,只要粮道畅通,可以再运进来。绝薪才能止火。

    魏西陵凝眉,“云越那边怎么样了可有战报”

    谢映之道,“云副将已拿下涪陵了,估计这两天内,朱优就会收到涪陵失守的消息。”

    然后他一拂衣袍站起身,“事不宜迟,我这就准备去襄远城。”

    萧暥匆匆赶到禄铮府邸时,就见到里面人来人往,大堂上站着徐臻等将领,个个面如土色。

    萧暥装模作样地跟他这些同僚点头示意,深表同情。

    然后他才转向禄铮,关切地问道,“主公,我听说昨晚粮仓起火被烧了,怎么回事”

    禄铮脸色阴沉,“先生身体尚未康复,所以我就没有通知先生前来议事。”

    萧暥道,“库中损失如何”

    禄铮面如铁色,“存粮全部烧毁了。”

    萧暥不由心道,阿迦罗这家伙下手够狠,这事儿做得真够彻底的。这些北狄人,以往到中原边郡烧杀抢掠,让他烧粮仓,这算是本职工作顺手地很

    萧暥无奈道,“那么只有立即请朱刺史这边调粮了。”

    他这话一出,堂上的人脸色更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禄铮脸色擦黑,“朱优降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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