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乱世,还有谁管这门子规矩。

    就在这时,阁楼前的人群发出一阵欢呼声。

    人流纷纷朝一个方向涌去,那些人前呼后拥,甚是疯狂。萧暥有一种如果不跟着他们走就要被撞倒的感觉。

    若非在古代,萧暥肯定是以为哪位大明星来了。

    他被人群裹挟着走出了十几步,就听见周围的人道,“贺紫湄看贺紫湄的车驾”

    萧暥个子高,虽然站得远,视线却毫不费力地越过众人的头顶看去。

    只见朱雀大街两旁灯火通明,一辆奢华精致的马车徐徐驶来,停在了撷芳阁前。

    车停下后,几个侍从上来提起车帘,顿时人群沸腾了。

    萧暥遥遥看去,只见一个秀美婀娜的背影,从车上款款下来。她穿着华美绝伦的服饰,长长的裙裾逶迤拖地。

    平心而论,不如容绪设计的那件霓裳,轻若浮云,柔若烟霭,仿佛是瑶池赴宴归来的神仙

    这念头只在脑海中一闪,萧暥赶紧刹住,好险,差点被容绪设计师的审美带歪了。

    萧暥在现代没有追过星,这回到古代他倒当了一回追星族。

    贺紫湄往楼台上走去,人群追逐着顿时涌起了一阵推搡,萧暥一个没站稳,撞到了一个人的手臂上。

    黑暗中,闹哄哄一片,彼此都看不清相互的模样。

    他还没来得及道个歉,那人回过头恶狠狠道,“滚”

    萧暥默默滚开了,他也没话说,是他先撞人家的。只是那个人的手臂有些奇怪,好像是条假手。所以才恼羞成怒吗。

    他刚被骂地有点懵,忽然手腕却忽然就被人抓住了。

    黑暗中也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就听声音道,“才一转眼就不见了,还真容易丢,你能让先生省心点吗”

    “公子是”他莫名其妙被一个陌生人牵着手往外走,怎么也得搞清楚对方是谁吧

    “我叫苏钰,先生让我来找你。你怎么回事一眨眼就不见了,真是。”

    苏钰娴熟地牵着他,逆着人流往外走,萧暥发现这人对挤人堆倒是颇有技巧,很快就钻出一条道来,两人沿着撷芳阁高大的廓城下走着。

    苏钰一边走,一边还絮絮叨叨道,“贺紫湄今晚有献乐,待会儿你就能看到,你跟着这些人瞎混什么。第一次来大梁罢”

    萧暥

    “这种宴会以往每年除夕都有,不过去年被萧暥禁了,他自己孤家寡人,还看不得别人快活”

    萧暥嘴真毒。

    玄门的弟子难道都这风格

    苏钰见他一直不说话,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走出人群,借着撷芳阁前的微弱灯火,萧暥才看清苏钰的模样,他二十出头,眉目清朗。

    苏钰也看清了他,顿时一愕,“难怪先生要把你找回来,这一丢,怕是被人带走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好像丢了只小猫小狗被人带走

    等等这苏钰是不是觉得他脑子不大好使

    果然苏钰投来了看智障的眼神,“现在世道人心险恶,你这模样不要在外面瞎逛,还好天黑了,不然遇到人贩子把你卖到北狄去。”

    听到北狄,萧暥心中一凛,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他前几天就听说阿迦罗已经开始启动统一十八部落,不知道进展怎么样。

    还有小嘉宁,上回让程牧传的信收到了没有怎么她和程牧都一点回音都没有

    正寻思着,他已经随着苏钰信步走进了撷芳阁。

    撷芳阁和容绪带他去的清颐楼布局有点像,但是撷芳阁明显更豪奢雅致。

    清颐楼是回字形,层层回廊四周有雅间错落,这撷芳阁中心区域,每一层上还有眺台,是专门供那些一掷千金的客人宴饮和欣赏歌舞。

    谢映之订的就是这种雅间,萧暥暗暗啧了声,真有钱。

    雅间里有软垫,有桌案,可躺可坐,桌案上已经摆好了清甜的瓜果。四周垂下轻纱帐幔,轻轻随风摆动,甚为雅致。朝向舞台的那一处纱幔被金丝垂钩挽起了,可以看到下面舞台上的表演。

    不过谢映之刺客旁若无物地在打坐,根本没有看表演的意思。

    那他花这冤枉钱做什么

    萧暥倒是喜欢看热闹,这过节嘛,没热闹看哪里有氛围

    这雅间的视野实在是好,将下面的舞台尽收眼底。

    萧暥一边取着甘冽的瓜果吃,一边闲闲踱到白玉围栏前观看表演。

    这会儿是变戏法。画着花脸的小丑不停地变换着三个铁圈的位置,一只黑毛小猎犬随着他的手势钻着圈。

    围观的人还蛮多的。不时还有打赏。

    萧暥嗑着瓜子想,这伎俩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家苏苏也能钻。

    万一他哪天穷得混不下去了,是不是也能靠这个糊口

    他正不着调地想着,忽然那小丑手一抖,火光一亮,这三个铁圈居然腾地燃烧起来,火光熊熊间,那小猎犬训练有素,毫不畏惧地纵身穿越火圈,引得人群里一阵惊险嘘声。

    楼下传来阵阵大喝“彩”

    萧暥暗搓搓收了小心思算了,苏苏本来就秃。万一烧到,更秃了

    就在他满脑子四六不着的念头时,又一个小丑走上了台。

    那小丑先是弯腰一枚枚捡起落在地上的客人打赏的钱币,集了五个就开始往上抛。双手轮流抛着五枚钱币,没有一个字儿落地。

    席间又发出一阵喝彩。

    客人们看得有趣,纷纷向他再扔钱币,他也一一接住,依旧没有一个落地。

    萧暥

    看来,天桥卖艺也是手艺活,换他,估计得饿死

    这时候,小丑手中的钱币已经达到了数十个,他抛掷的速度也越来越来。

    萧暥好奇地想,他两只手底能接多少钱币

    但是他一摸自己,窘迫地发现身无分文,穷得太彻底。

    于是,他回头求助地看向谢映之。

    谢映之此时已打坐完毕,抬眼就看到他贫穷的眼神。

    但谢映之是玄首,又不是丐帮帮主,不会在身上带一堆的零钱。

    但萧暥只要零钱。倒不是他抠门不肯多投,他这可是三层的眺台,如果他砸一枚金子下去,那小丑的手得落下个二级伤残。所以只能丢零钱。

    谢映之偏头看了看,苏钰正在雅间外的不远处,可以借点零钱,他站起身想往外走去。

    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间,忽然那小丑手一甩,空中数十枚钱币就炸开了,化作无数寒光闪闪的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谢映之射来。

    这边谢映之恍若未察,施施然站起身,向苏钰走去,苏钰的脸色都变了。

    但是不等苏钰反应,萧暥已疾身跃起,伸手揽住谢映之的腰,一把将他拽过来,扑倒在地,就势一滚,同时抬腿一扫,就将那桌案凌空掷起,只听到一阵如暴雨打窗般的闷响,那些毒镖一个个都钉在了桌面上。

    就在毒镖碰撞上桌面的瞬间,镖身裂了,化作朵朵焰火炸开,在空中化为无数的花瓣飘飘然洒下,撒落在地上重叠一起的两人身上。

    萧暥懵了,什么鬼还撒花

    这时他就听到下面传来一阵阵喝彩

    他瞥了一眼楼下,只见那小丑正向观众拱手,收彩头收到手软。

    泥煤的萧暥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时谢映之已经站起身了,若无其事地弹了弹衣衫上的花瓣。

    谢玄首现在一身白衣上沾满粉红的花瓣,如乱红堆雪,更兼几缕发丝散落在冰玉般的脸颊上,颇为迷离散乱,乌云泼墨的发间还夹杂着粉红的花蕊竟是风月无边。

    看着一向高洁孤逸的玄首被他害成这模样,萧暥有点良心不安。

    他确实是紧张过头了,几乎本能的反应,稍有动静就以为有人要暗杀。

    他刚想说句,对不住了啊。

    这时谢映之忽然轻轻抬起手,认真道,“别动。”

    接着,清润微凉的指尖就触到了他浅淡柔韧的唇上。萧暥顿时脑子一片空白。

    谢映之轻柔地揭去了一片花瓣。心里失笑,这人唇上沾着花瓣还不自知的样子,实在是可爱。

    此时周围或远或近已经围了好些人,都是看得满脸陶陶然,不知此间何处。

    旁边的几个侍女上前为他们收拾雅间,脸都娇羞地红了。

    谢映之轻道,“姑娘不必费事了。”

    然后他看向萧暥,“外面纷乱,我们还是回房去罢。”

    萧暥

    啥什么

    怕萧暥听不明白,他好心解释道,“我在这里订了间房。”

    接着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谢先生轻飘飘地抚着他的腰,引他向廊道走去。

    同样是抚腰,谢映之做来却如春风化雨,毫无宠狎之感,优雅自然中带着不易察觉的亲和。

    苏钰已经原地石化了。跟上去不是,不跟上去也不是。

    萧暥脑子里更是无数念头如烟花炸开。

    这人是容绪罢

    易容了

    还是谢先生被容绪夺舍了

    玄首谢先生你确定刚才没有摔到头吗

    阴暗空阔的室内,地上画着奇怪的图形,

    无相站在一面铜镜前,镜子里映射出撷芳阁各个角落的场景。他在这撷芳阁里安置了无数千里眼。

    除了谢映之周围有法界,他看不到。

    这时弟子弘明敲门入内。

    “怎么样”无相头也不回问。

    弘明道,“谢映之果然是徒有其表,刚才如果不是萧子衿救了他,他现在已经被炸死了。”

    无相微微一蹙眉,谢映之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玄首,却从来不显山露水,所以他究竟有什么能耐,没有人知道。

    其实这些年,对他能力的争议一直都存在,仰慕他的人认为他有通天彻地之能,嫉妒他的人则觉得他就是长得好看,风度又极佳,才当上了这个玄门之首的位置。

    但是今天试探来,生死攸关之际,他也如此迟钝,难道真的是徒有其表

    接着,他又想起了一件事,问“救他的萧子衿是什么人是何模样”

    弘明道,“容貌极美,不输谢映之,”

    无相眼皮一跳,身手很好,容颜极美,还姓萧,这大梁城找得出第二个

    但是弘明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心中咯噔一下,弘明有些难以启齿道,“谢映之和萧子衿进房间去了。”

    他悄悄补充,“同一间房。”

    无相一愣这萧暥铁腕冷血,怎么可能和人同寝

    所以,姓萧只是巧合吗。

    但他还是谨慎道“派人盯着他们。”

    那是一间开阔的套间,外面是个雅厅兼起居室,隔着一扇山水移门,里面是卧室。

    谢映之把门关上,冷冷地掠了一眼身后。

    外面刚刚蠢蠢欲动围上来的狗仔队员,顿时吓得一缩脖子。

    萧暥还来不及打量一下这雅致的套房。忽然手腕被拽住了,随即视线一晃,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已经背靠着墙壁被逼到了角落里。

    无声无息,好厉害的手段

    这念头还没有转过,谢映之一手支着墙,将他禁锢在狭小的空间里,清若琉璃的眼眸静静看着他。

    接着他用淡若无物的口吻道,“萧公子好身手,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了吧”

    果然

    萧暥也不示弱,反问“谢先生深藏不露,也该告诉我,你来此的真实目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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